“不平则鸣”说

28.02.2015  12:31

  韩愈《送孟东野序》中有一段著名的论断:“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草木之无声,风挠之鸣。水之无声,风荡之鸣。其跃也,或激之;其趋也,或梗之;其沸也,或炙之。金石之无声,或击之鸣。人之于言也亦然,有不得已者而后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凡出乎口而为声者,其皆有弗平者乎!”      

  这就是韩愈的“不平则鸣”说。其实韩愈的这一学说与先秦时期的“诗言志”说和汉代司马迁的“发愤著书”说有着密切的一脉承传关系,不同之处在于,“诗言志”强调文学起于人的心灵外化的冲动,这类似于黑格尔所说的小孩子往湖时扔石头的论断,小孩子往湖里扔了一块小石头,看着原本平静的湖水泛起一圈圈的涟漪,他在这种“心灵外化的冲动”中获得了一种满足感。

  而“发愤著书”说和“不平则鸣”说则首先强调文学与社会的关系,强调作家受社会外在环境的冲击而产生文学创作的动力。“乐也者,郁于中而泄于外者也,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八者,物之善鸣者也。维天之于时也亦然,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是故以鸟鸣春,以雷鸣夏,以虫鸣秋,以风鸣冬。四时之相推,其必有不得其平者乎?其于人也亦然。人声之精者为言,文辞之于言,又其精也,尤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韩愈这里是从自然的物色变迁与万物的应时而感为切入点,进而讨论作家心志和创作与外在世界的关系。

  而司马迁则直截了当,从社会变迁的角度更直接地切入到了文学创作的主脉——大时代的变革对社会造成的不平衡更能成就伟大的作家和伟大的作品。

  “不平则鸣”说给文学创作留下的另一个启示,就是作家要懂得“蓄势”,蓄积创作的情感,而不是有感即发或稍感即发。“储水蓄势,则倍增落差”,也就是李贽所说的“蓄极积久,势不能遏”,那样写出来的文章必是好文章。(北风,文章摘自菲律宾《世界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