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陕南文化生态中不为人知的坚守与感动

17.02.2016  10:53

  文化之活力在传承,文化之根脉在民间。春节前夕,我们走进了陕南地区的基层文化工作者们,探访陕南文化生态中不为人知的坚守与感动,将那些普通而不简单的传承故事一一讲述……

  罗先余

  罗先余:年俗是人间最美的符号

  罗先余是安康当地有名的“文化人”。说起安康民俗,谁也讲不过他。“俗语说‘离城一丈,就是乡棒’。我的‘乡棒情节’依然缠绕着我的心。

  从安康市区驱车半个小时,就回到了罗先余的老家,安康市高新区二垱村——一个佳水绕良田的好地方。

  在罗先余看来,“年俗是人间最美的符号。最让人难以割舍的依旧是逢年过节的习俗和过场。”在安康家乡过年,从进腊月开始,男女老少就开始忙得不亦乐乎。“今儿七、明儿八,吃了腊八过年啦!

  安康的腊八粥,奇在“喂给果树喝第一碗”。腊八节当天早晨,各家各户煮出腊八米汤后,第一件事就是女主人拿起菜刀,端上腊八米汤去给果木树“喂腊八”。用菜刀在桃树、杏树、核桃树干砍上口子,把腊八用筷子喂在砍出的树嘴上,还口中念念有词:“今儿个给你吃腊八,黄金的果子结成抓儿……

  罗先余说:“我们不论它的真伪与否,家乡的人年年都这么做,是一个祈愿丰收的仪式吧!”家乡的人们把过年当做大事,讲究的仪式十分隆重。“腊月一十八,烧水摆案把年猪杀;二十八,卤汁锅里开了花……

  这歌谣从腊月初八唱起,一直唱到了正月十五。“我钦佩家乡人的一片情怀。过年不辞劳苦,总把好的生活敬人示人,质朴动人。

  罗先余讲述,安康过年最热闹的是大年三十。一家人的团圆饭开在中午,当家的主人在自家大门口,恭敬地摆上香案,用“升子”装上五谷插上香,行三叩九拜礼,谓之“攒神”。这一套仪式完成,一家人才进屋开饭。

  过年的礼仪,最讲究的是大年初一。吃饱饺子之后,晚辈们穿戴整齐、搬来八仙椅,把父母请上座,一声“拜年了”!后辈们叩头要“见地见响声”。敬完父母,再出门约上家族同门的人们,到同姓人家和同村落的人家拜年。最有意思的是走到当爷爷的家门上,有道是“一声拜年令,光拣叩头声”。孙子辈们给爷辈拜完年后,要拉起爷辈们还礼给孙儿们。

  在罗先余的记忆中,有一段往事。“我很小时候,学京剧《杜鹃山》的台词,唱道‘缴枪不杀,不然就打死你’。当时,在三线建设工地回家的大哥,狠狠瞪了我一眼。到了初二,老父亲才对我说‘老百姓过年图个吉利幸福,怎么好说不吉利的话呢’。自此我便记住了。

  如今,大年初一,后辈们说了不吉利的字眼,罗先余也会学起大哥的样子,“把他们瞪上一眼”。他说:“想想这些过年的大小习俗,教人们讲规矩、讲家风,讲礼仪、讲祈愿,传递的都是人间最美的符号,表达的是咱老百姓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啊。

  王书亚:花鼓戏扎根在民间

  “他们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也是专业的艺术家啊!”作为一名基层的公共文化服务工作者,商洛市文广新局文化艺术科科长王书亚感慨。

  “活跃在乡村的文化人,每一天都在感动我。他们吃的是粗茶淡饭,干的是体力活。可一旦走上舞台,唱起商洛花鼓,那种专注和痴情的演绎,令我发自内心的敬仰。商洛文化的根,商洛文化的魂,都深深地扎在民间,扎在了百姓的心里。”王书亚说。

  秦岭最美是商洛。商洛最美,大美在文化。2016年1月,商洛花鼓戏《带灯》晋京参加全国地方戏优秀中青年演员汇报演出,在首都北京连演两场,商洛花鼓再度唱响京城。

  《带灯》自2014年2月以来,由贾平凹原著同名小说改编而成。从一个中国普通乡镇的角度,折射出了中国基层社会震撼人心的变化。很多年以来,以贾平凹为代表的商洛作家群,把商洛民间乃至陕南文化都原汁原味地奉献给了读者,如清流如乡愁。历史悠久的商洛花鼓和商洛道情,也被列入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1月6日,七位中国知名戏曲专家集聚北京中国评剧大剧院,对花鼓戏《带灯》进行点评。参与评审的专家们认为:《带灯》直面社会现实,是一部难得的好戏,是“戏剧之乡”商洛的又一部精品力作。

  好戏如玉,质朴而多姿。全程参与创编戏剧《带灯》的王书亚回忆:“《带灯》从搬上舞台至今,反反复复修改了二十多次,但始终未改的是‘坚持说实话、敢于说实话’。这与商洛文化的本质是一致的。”

  2015年,王书亚等商洛基层文化工作者们,为了挖掘民间人文历史资源,活跃老百姓的公共文化服务活动,在各区县以文化志愿者为主体策划团队,每周都有一台群众文艺节目深入农村或社区演出,包括山阳县的“文化大篷车——欢乐乡村行”、柞水县的“文化志愿者赶大集”等等。

  临近春节,商洛的大街小巷已年味十足。王书亚还兴奋地为我们介绍:民间社火、舞龙舞狮、秧歌小戏、杂耍绝活、书画摄影和优秀剧目展演等等,有大大小小的1500多场次新春群众文化活动,“这锣鼓声、欢笑声,都将持续到了新年的正月底呢,直到点燃了家家户户的好日子!

  薛继军:让世界爱上中国篆刻

  人们常说:取信于人。小小的一枚印章,能辨书画真伪,能读审美意趣。一些汉中本地的作家、书画家们说,“看薛先生篆刻,是一种享受。”汉中石门印社社长薛继军谦虚道:“我只是一个手艺人,不过是有些艺术感觉的手艺人。

  飞刀走笔,潇洒;金石有魂,甚美。看他拿来一块石头,先用墨汁涂黑,用刀尖轻轻一勾,刻印便开始了。短短十多分钟,一气呵成。用不着沾了印泥再修改,他取来镜子对着一看,便说“成了”。

  “篆刻是一门小众的艺术,比不上书画那么热门。”作为石门印社社长,薛继军还是西泠印社社友会会员。他介绍,想了解中国篆刻,要看西泠印社;陕西是终南印社,汉中有石门印社。不过,即使是篆刻界历史最悠久的西泠印社,也只有六百多位会员,包括日本、韩国等外籍会员。

  石门印社,得名于摩崖石刻“石门十三品”,由金石篆刻家何挺警、翁嘉礼等先生创办,成立至今已有28年。2015年5月至9月末,汉中市第四届篆刻艺术展览举办。每五年举办一届面向社会的大型展览,在西北各市级的篆刻艺术团体中已是罕见,坚持“让篆刻文化走进寻常百姓人家”。

  “我们最怕被人们当了‘文化乞丐’。我们是民间社团,由于经费来源艰难,为了筹款办展和出刊,面对一些商家的不理解不尊重,经常气不打一处来,只有坚持再坚持。”副社长高小平讲述。

  回想石门印社自1988年成立时,最初的17名会员,已故3人,另有7人已不再有新作品,保持创作势头的只有三四个人。现如今,汉中石门印社在册登记的社员110人中,有三分之一的人已失联多年,或离开了汉中,或经商、或从事其他职业;还有三分之一的人,为了生计暂停了篆刻艺术的学习和创作;只剩下三分之一的人,在清苦地坚守着。

  当然,文化的生机也在坚守中孕育,薛继军称之为“汉中篆刻新常态”。数十年之间,几位老会员经常受邀去汉中各区县学校和社区等义务授课;《石门印社》期刊在不定期的出刊中,将汉中珍贵的汉印文物一一展示与讲解。

  2012年,石门印社会员参与韩国交流展,2014年参加新加坡交流活动。近两年间,有多个省市篆刻艺术团队,与石门印社建立交流互访访问。2015年,石门印社微信推广平台上线,在几位社员和爱好者的义务工作中,每天坚持推送一些篆刻知识。

  西泠印社,是每个篆刻爱好者心中最高的艺术殿堂。截至目前,西泠印社举办过八届全国篆刻评展。第一届篆刻评展,汉中入展仅一人;近十年间,汉中入展人数连年增加;至第八届篆刻评展,汉中入展人数达4人,入选2人。这是前些年不曾有的繁荣景象,是汉中篆刻文化的“新常态”。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一门艺术总要接力传承。“我们这一代篆刻人,是承前启后的一代人,我们肩负的是前辈篆刻大家们的夙愿。从何挺警老先生开创印社以来,大家无时无刻不为传承而奔走。让篆刻文化走出国门,让世界爱上中国篆刻,这是我们篆刻人最大的梦想。”薛继军说。

  范澄:坚守,是最好的保护

  1月26日,当天的气温在零下十度。留坝县的张良庙博物馆正要进行春节前的消防安全演练。然而,山里连续的低温难住了人,馆里的水管全被冻住了,三个消防景观水池也结上了厚厚的冰层。

  “要防火,没水可用怎么办!”张良庙博物馆馆长范澄已是心急火燎、无比纠结。当然,也有人劝他等几天,等水池化了冻再说。“可是,我们山里越来越冷了。我们庙内的明清古建筑甚为珍贵,稍有差池便无法补救了,多等一天也不放心啊。

  这时,馆里七八个工作人员一个个站在了冰层上。榔头、铁锹、钢钎等等,大家取来最原始的工具,与范澄一起用双手打开了冰层取水。“我完全被震撼了,大家都上去了,没有一个人说算了。我的心也揪了起来,担心哪点冰层不稳当,有人冷不丁掉了下去!”范澄的语速也紧张了起来。

  人们俗称的张良庙,又名为“汉张留侯祠”。位于秦岭南坡的紫柏山麓,距离留坝县城有17公里。相传“汉初三杰”张良在辅佐刘邦成就帝业之后,托名“辟谷”隐居此地。后人在山中建庙奉祠,因张良曾封“留侯”得名“留侯祠”。明清时期迁庙于山脚下,是国内现存最大、保存最完整的一座“留侯祠”。

  张良庙博物馆,作为陕西省第一批核定的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被国务院批准列入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名单。馆内集人物纪念、建筑艺术、栈道文化、道教文化为一体,具有独特的明清古建筑分布结构,且馆藏碑刻达百余通,有于右任手书“送秦一椎,辞汉万户”等。

  2015年6月,张良庙博物馆1990年寄存于城固县博物馆的13套(15件)等级文物被取回,其中国家二级文物1套两件、三级文物12套13件,全部入库登记馆藏。7月,张良庙博物馆在留侯镇庙台子村村民家征集大理石石条10条、柱顶石7尊,征集价格1000元。在文物回归、整理的同时,张良文化的挖掘与整理工作也逐步展开。

  这些年来,张良庙保持了6万人左右的接待量,2015年为5.3万人。“与自然景观不同,游客们多是冲着体验文化来的。张良与诸葛亮都是千古谋士,但诸葛亮留下了《出师表》,张良留下的文字却很少。从事张良庙的文保工作,我最感慨的还是张良文化,要整理要传承!”范馆长也很乐意向人们讲述张良的故事。

  他说:“你看张良的一生,有侠士、谋士、隐士的三个阶段,我们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人生参照。张良古博浪沙椎秦,以及孺子可教的故事,告诉青年人要有勇而懂得谦逊;他辅佐汉高祖成就霸业的一生,告诉我们中年人也要有所作为;张良成功不居、辞万户侯的归隐,留给历代世人的是‘知止’而有度的智慧。

  2014年8月,著名文化人王立群为“张良书院”揭牌。2016年1月,“张良文化”研究与传承工作正式启动,包括张良庙古建筑群艺术展、馆藏碑刻艺术展、千古谋圣张良的故事、张良庙道教养生文化展、留坝历史文化展等五个部分。

  秦岭深处,千古谋圣。“坚守,是最好的保护。只有坚守好它,人们才会来了还想来。我们做文物保护工作的人,都有一份历史的责任担在肩头,时刻提醒我不能懈怠。我们要把有形的文物守护好,更需要把无形的文化传播好。否则,都是历史的罪人。”讲到这些,范澄有些凝重了。

  记者手记

  天下至美,皆出于童心。明代思想家李贽有云:“童心者,真心也”。我在四年的大学生活中,学习的是中文专业,从戏剧到民俗、从文学到哲学。许是挚爱真情多苛求,在陕南采访工作的十年里,我对于文化题材的采写,多保持了刻意的谨慎。

  李白生于盛世,想做良相;杜甫生于乱世,想做良将。我记得在学校里读书,有位学者谈及“文人之心”,说古时最伟大的文人,便是那些“诗书满腹身萧然”的人们。

  在春节前的最后一行采访中,我执拗着选择了这些默默无闻的基层文化人,把基层文化生态中那些普通却动人的传承故事,用心捕捉与采写给大家。这是一次亏欠的补足,他们是我真心的想望。

  民俗是活生生的史书。安康罗先余从腊八说到了初一,那有滋有味的年俗讲述,令人回味无穷。他快人快语,爽朗的笑声,仿佛仍在梁上余音。

  篆刻虽小众而不简单。汉中薛继军和石门印社的成员们,将我国老一辈金石篆刻家的夙愿担在心头,励志要让篆刻走出国门,让世界爱上中国篆刻。他说,夜深人静的时候,刀与石的碰撞声,有说不尽的妙境!

  戏剧扎根在民间。商洛王书亚来自基层的文化感悟告诉我们:每一位老百姓,都是一位响当当的艺术家。好戏如玉,质朴而多姿。他告诉我们:一位艺术家对文化的真情有多重要,讲真情说实话,文化才有了勃勃的生机。

  坚守,是最好的保护。张良庙博物馆的馆长范澄,向我们讲述了一段文保工作者寒冬腊月“破冰取水”的故事。在对张良庙的古建筑及碑刻遗存的整理与保护中,他坚信:今天的守护,便是明天的传承。

  在《论语·学而》一篇中,论及“有余力则学文”,为世代读书人的治学良言。“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我们虽无经纬天地之才,且做一介童心不泯的书生,谨而信,泛爱众,何乐而不为呢。梁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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