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恋 乡情 乡愁
小时候的我,喜欢傻傻地坐在田埂上,手托腮帮,看着遥远的天空发呆,盼望着自己快快长大,乘上那一溜烟的火车,像风一样满世界的逍遥。
记得第一次坐火车远行,是在西安求学之时,虽仅有百余公里之遥,但对于从未离开父母独自生活的我,绝对称得上是不近的远足。也就是从那刻起,我离开了家乡,迈向人生的第一步。而此后的几十年间,脚步由近及远,由慢变快,由关内关外至大江南北,就像有双隐形的翅膀,身形越来越飘忽,脚步越来越匆忙,家乡于我似乎越来越远。然而,直到有一天,我做了父亲,因工作忙碌无暇照看,便将孩子送到家乡的父母身边,美其名曰让父母享受天伦之乐,实则将忙忙碌碌一辈子的父母,再次沦为“孩奴”,家乡似乎于我又亲近了几许。然,每次回到家乡,却再也找不到儿时的感觉。
家乡的面貌改变了不少,父母双亲苍老许多,儿时的玩伴少了无话不谈的亲密,却滋生了很多陌生与客套,本应以主人自居的我,感觉成了地地道道的客!看来,岁月改变的不仅仅是容颜,也隔膜了我和玩伴的感情,还有那或浓或淡的乡音。每每想起这被膈膜了的、生分了的情感,心中难免怅怅然!
家乡的村旁有条纵深的沟壑,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沟内绿树参天,草木茂盛,几条曲折蜿蜒的小溪,时而分开,时而汇合,自东而西缓缓流淌。沟的上半部分满是青青的翠竹,下半部分是绿波荡漾的芦苇,而芦苇丛中是没入膝盖的清水,甘冽清甜,虾蟹成群,偶有水蛇出没,各种栖息繁衍的鸟儿自不待言,水中遍布毫无污染的水芹菜,便成了众乡亲碗里的美食。
那个时候,时间仿佛过的很慢,在无数次盼望长大的日子里,我铭记住了属于自己的春夏秋冬。
记得小时候的春天很美,每到春来之时,崖畔上便挤满了红色的山桃花和粉白的杏花,红红白白连成一片,煞是好看。尤其是刮风之时,起初是星星点点的落花,随风轻舞,待到花败之际,便会扬起漫天花雨,裹着阵阵清香,飘飘洒洒的落得满地都是。这时,我和小伙伴们穿梭嬉戏在竹林间,摇着青青的翠竹,沾惹满身的花香,在溪涧掏泥洞、翻石头,将来不及逃窜的螃蟹收入瓦罐中。玩得兴起时,却常常忘记了回家,村旁的沟沿上,便传来一声声悠长悠长娘亲唤儿回家吃饭的嗓音。
每每回忆起这一幕幕水彩画似的动人景致,我都会情不自禁的热泪盈眶,好想好想再体验一次儿时的癫狂,再感受一次娘唤儿郎回家吃饭的层层声浪。这是多么多么美好的一幅图画啊,是多么令人怀念的一段时光啊!
然而,时光真的就这样悄悄地从指间流过,在匆匆的脚步中蹉跎,不经意间,自己已年过不惑,从一个时常忘记回家吃饭的顽童,到时常惦记孩子吃喝拉撒的父亲,角色的转换,貌似水到渠成,却不知曾经有多少父母的牵挂、无奈、伤情、隐痛,深埋在滚滚红尘之中,唯有那浓浓的乡恋、乡情、乡愁,赤色不改,似陈年老酒,逾酿逾醇!
站在村头巷尾,瞭望连绵青山,静看一轮红日,隐入山峦。晚霞红透天边,岚风吹乱衣衫,一任额前白发,舞作乡愁缕缕。暮霭来掩,寒意渐添,忆儿时音画,似流云飞散。沐星光点点,浴浓浓夜色,逐老去的时光,叹逝去的华年,胸中不免感慨万千!
乡恋、乡情、乡愁,是一首久经不衰的歌,古往今来,令无数歌者付其一生,倾情演绎,前赴后继,悱恻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