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妖魔化鲁迅
综观妖魔化鲁迅的网文,常有这样一个论调,即:鲁迅在国家存亡之际,痛批本国政府与本国文化,意在瓦解国人斗志,为日本人张目。这真是强词夺理!不错,鲁迅对种种腐败、专制、戕害人权民生的行径的确进行了不懈地揭露和批判,但他都是以客观事实为依据,且以推动中国进步为目标,既无“诬蔑”之意,亦无“诬蔑”之实。
而且,他在“几百万言所谓大作”中所批判的,并不限于1928年北伐战争后才取得统治权的“国民政府”,还包括晚清政府、北洋政府(1912-1928),尤以批判北洋政府为多,这就足以彰显鲁迅的批判锋芒始终指向统治阶层,并未受党派之争所左右。
此外,鲁迅固然以揭示、批判国民劣根性为其毕生使命,但他从未说过中国人是“劣等民族”,他对“中国脊梁”的盛赞,正寄寓着他对同胞的肯定与期许,更何况,他对国民劣根性的批判,是以医治国人的灵魂为目的,决不是灭自家威风,长别人志气,更不是为“亡国理论”作铺垫。
如果鲁迅真像憨子所说的日本人、德国人那样,一味“宣扬自己的国民是神的子民”,一味“论证自己的民族是世界最优秀的人种”,以此“鼓舞振奋士气”,那他不是法西斯主义者,就是狂热的民族主义者。这是以另一种形式陷鲁迅于不义。
而鲁迅对中医、中文和所谓吃人历史的批判则是有特定历史语境和特定内涵的,绝不能断章取义。在新文化运动的浩荡大潮中,鲁迅主张废除文言文(不等于中文)、推行白话文,是为了普及文化、教育,也是为了摆脱“古老鬼魂”的影响以利民族新生,决不是否定中国的语言和文化。他对中医的批判固然有偏颇之处,但他的出发点是弘扬科学精神,并不是逢“中”必反。
他对吃人历史的批判,原话出自1918年发表于《新青年》的《狂人日记》:“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这是狂人的呓语,不能等同于鲁迅本人的观点。但是,这段话确实深刻揭示了中国历代统治阶层的虚伪与暴虐,证明了推翻专制王朝的正当性与必要性。其用心,依然是推动中国的变革与进步,决不是“诋毁中国”,更不是“宣传亡国理论”。(摘编自澳门日报 作者:龚 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