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经济长期发展积蓄更强实力

　　只要辅以灵巧的经济政策，中国所能做到的就不仅是避免硬着陆，而且是为长期发展积蓄更强实力

　　中国当前面临三个挑战。首先是如何从超高速增长转向中高速但更加成熟的经济增长，二是克服过去一些投资效率不够高的问题，三是实现金融现代化。应对这三个挑战担子不轻，但都是可控的。

　　没有任何理由担心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放缓。相反，这是个自然过程。甚至可以说，这是成功的标志。未来，中国的增长将依靠生产更好而非更多的产品，靠提高劳动生产率而非雇用更多工人，靠推动创新而非更多资本投资。这种转变理所当然。其他成功的发展中国家如韩国也经历过类似阶段。不过，这样的过渡不能太急，否则会产生风险。

　　在我看来，中国完全能避免经济硬着陆。中国有着其他新兴市场国家没有的优势：中国能动用宏观经济政策的几乎所有杠杆来激发需求。中国有经常项目账户盈余。它不依赖于外国资本的净流入，抵御热钱突然外逃的能力比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强得多，而热钱外逃是加剧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的重要因素。高达3.5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是舒适的缓冲。最重要的是，中国有很高的居民储蓄率，在适当政策激励下，这一庞大的金融资源将支撑经济再平衡。由于通胀率低，中央银行能够在有需要的时候，使用货币政策或信贷政策工具来提升总需求。相比之下，有经常项目赤字的国家不能如法炮制，因为一旦这么做了，汇率就会崩溃，通胀率暴涨。中国能使用刺激政策，在转向较低经济增速的同时避免硬着陆。

　　真正的挑战，是如何在设计刺激政策时将负面影响最小化。盲目的城镇化建设是不足取的。长期来看，铁路、地铁、下水排污管道等公共基础设施的投资将产生更大效益。在改善医疗体系方面投资，或者扩大养老金制度也是很好的选择。如果劳工阶层无需担心退休后的生活，他们就愿意多花钱，增加消费者需求。

　　过去通过粗放式扩大信贷来推动需求的做法，产生了一些浪费，一些地方政府负债较重。在减少上述债务的同时，需要鼓励地方政府更好地利用资源。中国人民银行已经推出了相关举措，这些措施可以进一步扩大。地方收入需要更多依靠所得税和销售税，减少对土地出让金的过度依赖。这样做能防止房地产过热。

　　金融体系现代化是个现实问题。有着良好监控的市场能提高金融利用效率。经济越发达，就越需要一个开放的金融市场来引导资源利用最大化。金融市场能上涨，也能下跌，这是其本性使然。在金融市场自由化过程中，很多国家都吃过苦头，8年前美国就遭遇了次贷危机。当资产价格上涨超过经济逻辑所能解释的速度，结果是跌得更疼。

　　关于细节的讨论高度复杂，但中国的经济政策总体走向可以是这样：临时采取刺激政策避免硬着陆，制订措施防止刺激政策的负面影响，在限制杠杆的同时继续金融自由化进程，逐步减少对创新企业的限制。只要辅以灵巧的经济政策，中国所能做到的就不仅是避免硬着陆，而且是为长期发展积蓄更强实力。

　　(作者为德国贝伦贝格银行首席经济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