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献给了黄土地 － 记西北农林科技大学老科学家

2015年11月20日《人民日报》第8版

      11月5日至9日，第二十二届中国杨凌农业高新科技成果博览会开展，这是陕西杨凌这个西北小城每年最热闹的日子。
      这个展览会上走出过很多明星种子：西农979小麦、西农9号西瓜、秦油2号……
      这座小城孕育了一批默默无闻坚守在农垦一线的农业科学家：辣椒大王庄灿然、杂交油菜之父李殿荣、白菜女王柯桂兰……
      他们的工作远离人们视野，却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他们荣誉等身，却低调谦和。
      他们是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德高望重的老科学家们，他们挑起的是现代农业的脊梁。
      “学农业科技，不再让父老饿肚皮”
      1943年出生在杨凌李台乡五星西魏店的王辉，上中学时经历三年自然灾害。一度曾拿树叶、树皮充饥的他，深切体会到饥饿的滋味。“学农业科技，不再让父老饿肚皮”这个美好朴实的愿望影响并支撑了他的一生。
      上农大、学农学、师从赵洪璋院士……王辉这辈子就和小麦育种杠上了。9月初整地，10月播种，7月室内考种，8月试验安排……如此年复一年，一晃50年。
      收获季节，晾晒麦种很麻烦，数千份育种材料，晒成许多个小摊摊，千万不能混杂了。有一次，上小学五年级的大女儿热心来帮忙，不小心把几个品系的种子混在一起，王辉心痛极了，狠狠地把女儿说了一通：“你做事咋这么不认真，这一年的心血白费了！”
      4个女儿对父亲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你们是我的娃，小麦也是我的娃。”
      作为陕西省小麦育种首席专家，王辉先后主持育成西农84G6、西农1376等11个小麦新品种。特别是西农979，连续6年（2010—2015）被农业部推介为黄淮海地区主导小麦品种，推广面积达1500余万亩，为提升小麦品质和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做出了重要贡献。
      “让我百年之后能看着治理过的黄河”
      “你们不用再问我当时为什么从上海来到这里，把青春献给祖国是那个时代年轻人的梦想。”唐克丽说。20岁出头的上海姑娘如今变成了两鬓如霜的陕西乡党，充满幻想的女青年成长为终身奉献水土保持事业的女科学家。
      1956年，唐克丽刚到杨凌，就和同事开始了野外考察。“绥德到固原这一段有1000多公里，交通工具是毛驴，我的这头小毛驴有些怪脾气，光爱走沟边沿，底下就是万丈深渊，害怕得很。”唐克丽笑道。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黄土高原水土流失严重。1986年，唐克丽建议退耕还林还草。“60年的时间，我3次考察黄河流域，行程10万里以上，其中步行考察就有3万多里。”唐克丽虽然戴着土壤侵蚀与水土保持专家、国际欧亚科学院院士、何梁何利科技进步奖等桂冠，这却是她一生最骄傲的资本。
      83岁的唐克丽留下了遗嘱：黄河治理变清需要很长的时间，我百年之后，骨灰一半撒进长江，一半撒进黄河，让我能看着生养我的长江、治理过的黄河。
      “向下扎根，向上结果”
      10年前，在全国第十八届北京大兴西瓜节西甜瓜擂台赛上，王鸣教授的“西农8号”夺冠，老人家再获“瓜王”美誉。
      目前，“西农8号”仍是我国推广面积最大的中晚熟西瓜品种。这个品种在东南亚地区销量很大，仅在印度，“西农8号”西瓜的市场份额就占到50%。
      “其实，西瓜育种只占我工作的20%，我的心思在别的事情上嘞。”老教授卖起了关子。
      1994年的一天，王鸣去邮局寄信件，一张巨大的宣传画贴在邮局墙上，那双渴望知识的大眼睛，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从此，王鸣扶贫助学的步伐就没停止过。王鸣和爱人先后资助山东枣庄和陕西丹凤县失学儿童13名；2002年王鸣将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的6万元捐献给希望工程办公室；2007年又将获得的何梁何利科学创新奖的20万元设立了圣爱扶贫奖学金。
      王鸣很俭省，家中的电视机、冰箱都快成古董了，桌椅也很破旧。10年前，他的左眼黄斑变性，正面看不见东西，但进口药十分昂贵，所以放弃了治疗，靠点眼药水维持。
      “‘向下扎根，向上结果’是我的座右铭。”王鸣说：“帮助了需要帮助的人，这就够了。只有将爱心之根扎在心间，才能结出美好的慈善之果。”
      在西北农林科技大学，这样的老科学家还有很多：中国工程院院士山仑、植物营养学家李生秀、我国土壤水分学科开创人之一李玉山……他们追逐着梦想，扎根在黄土地，找到了自身价值，也为社会贡献了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