孵化器井喷，好企业在哪？ － 来自陕西创业孵化行业的调查

2016年4月14日《陕西日报》第九版

        3月31日上午，西安交大科技园200多人的报告厅内座无虚席。大唐电信移动互联（西安）孵化基地CEO孔琳育和众多年轻“创客”们在台下静静地等待着——在这场创业孵化工作推进会上，西安市将一次性发放895万元的财政补贴资金。
      当天，还有7家创业孵化器获得政府授牌，其中之一的大唐电信移动互联（西安）孵化基地挂牌刚满一年，已经成为区域内的行业“样板”。但孔琳育却隐隐感觉到，西安的创业孵化器是不是有些太多了？他在作代表发言时不无忧虑地说：“孵化器应该避免同质化，彰显特色和个性，体现专业性。”
      随着国家鼓励“双创”，2015年成为了孵化器行业爆发增长的一年。全国新增各类孵化器4000余家，使中国的孵化器数量达到了世界的一半。各地政府对众创空间的优惠政策，给了孵化器快速蔓延的机会。目前，陕西省各类新型创业孵化平台近百家，加上79家科技企业孵化器，总孵化面积接近300万平方米。行业快速扩张让各类创业平台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压力，部分孵化器出现了服务能力弱、入驻率低、同质化明显的现象。
      1 “鸡窝比鸡多”
      “2015年全国孵化器增加的数量是过去二十多年的总和。”孔琳育告诉记者，陕西的孵化器也在大环境的影响下快速扩张，这场热潮背后是政府为草根创业扫障清路和大众创业高涨的热情。
      早在2013年，陕西省下发推进创业孵化基地建设的指导意见，鼓励将闲置厂房、场地和楼宇设施等改造为各种形式的创业孵化基地，为各类创业者提供低租金或免租金的创业平台，并免费提供相关创业后续服务。
      除了用地，补贴是政府福利的另一种直接体现。陕西省对正常运营的创业孵化基地，每年给予财政补贴。以西安市为例，根据孵化基地面积、入驻企业数量和吸纳就业人数等情况，西安市政府给予20万—50万元不等的财政补贴。按照各孵化器提交的资料，符合要求越多，拿到的补贴就越多。
      在政府优惠政策不断加码的情况下，陕西省的创业孵化组织快速成长。据统计，陕西目前拥有各类新型创业孵化平台近百家，面积超过100万平方米。全省各类科技企业的传统孵化器达到79家。根据政府的最新规划，争取到2017年建成300家、面积达到500万平方米以上的创业创新孵化平台。
      创业孵化平台的快速成长改善了创业环境，对创业者来说是个好事情。但一位大学生创业者告诉记者，一些位置偏远，孵化能力差的孵化平台，在当前经济下行的环境下，面临着入驻率低、运营难以为继的困扰。
      “鸡窝比鸡多。”孔琳育这样描述如今略显拥挤的创业孵化市场，一些物业公司转型做创业服务，只是简单的提供几个工位和办公室；没有客源的咖啡馆，提供创业交流，声称自己是孵化器；创业者也被“惯坏了”，只关心哪家的办公场地更便宜。
      “这个行业的问题不仅是数量过剩，很多人对自己的产品和服务思路不清晰，同质化竞争。”创业孵化社区“智空间”创始人贾存军也对行业的数量膨胀感到忧虑，任何一个行业，在大家都感到有“淘金”机会的时候，已经不是外来者进入的最佳时机了。
      2 盈利难成行业“痛点”
      记者在走访中了解到，陕西省的创业孵化组织主要分为三类：以各地市政府为主体建立的各类众创空间；依托高校、科研院所成立的孵化器；以企业为主体的创业孵化组织。无论哪种类型，盈利难成为行业的“痛点”。
      政府主导建立的创业孵化组织以公益的形式存在。陕西众创空间是其中的优秀代表，这家由陕西省科技资源统筹中心出资建设，专门为智能硬件和“互联网+”领域的创新创业企业提供服务的孵化组织，从成立至今，已免费为40个项目团队提供办公场所和后续服务。
      投资在孵项目并得到回报、收取创业服务费是企业孵化器的主要盈利模式。为了吸引创业者入住，有的孵化器采用免费提供工位的方式，但对孵化项目以一定比例占股，大唐电信移动互联（西安）孵化基地就采取了这种方式。把技术、投融资、推广等服务打包提供给创业者，并以此折价成一定股份。这种方式不直接向创业者收钱，减轻了创业者的压力和负担。
      投资占股、分享企业收益的盈利方式周期长，需要强大的资本和平台做支撑。既吃不上“财政饭”，又没有大企业做依靠的“智空间”选择了适合自己的方式。作为一家民营创业孵化组织，创始人贾存军说：“除了投资占股，我们的办公空间是收费的，创业培训和新媒体宣传能带来一定收益，我们还提供融资顾问、新三板上市辅导等服务。”
      在创业服务行业摸爬滚打多年，贾存军告诉记者，现在西安市场上没有几家是真正盈利的。“很多创业者在进入之前对自己的产品和服务能够提供的价值缺乏认识，另外，西安的产业背景和投资环境也有待提高。”
      孵化器为企业提供孵化服务，但本质也是盈利机构，必须先保证自己能活下来，才能去孵化别人。一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一些公司在盈利困境下搞恶性竞争，在价格、服务内容上打价格战，更有甚者，当起了“二房东”，靠房租和政府补贴勉强度日。
      3 孵化器期待专业化
      一方面是创业孵化组织大量涌现，另一方面，行业内却没有找到好的盈利方式，政府也意识到了问题。陕西省科技厅完善了“众创空间”孵化基地的建设和认定标准。西安市还加强对创业孵化基地的考核监督，完善退出机制，对套取国家补贴资金的孵化基地，收回补贴资金，并追究法律责任。
      “2015年，西安市有9家不符合条件的创业孵化基地被摘牌退出。”西安市人社局就业促进处处长柳春林在接受采访时说，西安市对符合条件的创业服务组织给予挂牌认定，而那些不具备连续孵化能力、创业带动就业能力弱的会在年度考核中被淘汰掉。
      在国家层面，政策引导正在悄然发生转变。今年2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加快众创空间发展服务实体经济转型升级的指导意见》，提出促进众创空间专业化发展，促进科技成果加快向现实生产力转化，增强实体经济发展新动能。
      “专业化，这是个关键词。”中国科学院西安光机所副研究员、中科创星孵化器首席科技官米磊博士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他认为，大多数众创空间活不下去的原因在于，很多人实际上是没有创业能力的，觉得机会好才去创业。孵化器应该把关注的重点转向有专业技术背景的科技型创业者，“这些人创业成功的概率高，对经济的贡献更大”。
      中科创星孵化器由中科院西安光机所联合社会资本发起创办，是国内首个专注于“硬科技”领域的高科技企业投资孵化平台。这里不仅提供办公空间、投融资等基础性的孵化服务，还对接中科院及全国科研系统最优秀的人才和资源。米磊把这比作“斯坦福大学和硅谷”的模式——打破科研院所的“高墙深院”，开放科技资源、设备、人力资源，成为社会的创新创业平台。
      “我们孵化的企业生产的零件可能就是下一个企业需要的核心器件，围绕一个方向打造产业集群，内部形成一个生态链条，大家的生存能力就提高了。”米磊表示，中科创星的优势在于构建了一个全要素的孵化服务网络体系，随着国家鼓励众创空间向专业化发展，那些要素健全、拥有技术积累和强大资源供应链的孵化器将迎来新的发展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