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称降价会加重污染:东北雾霾前刚降低供暖费
2015年11月8日，沈阳，人们走在严重污染的天气里，街头黄色信号灯不断闪烁。
11月，东北曾遭遇了最严重的一场雾霾。11月8日，沈阳开始供暖一周后，全市PM2.5均值一度达到1155 ug/m3，局地指数一度突破1400 ug/m3，成为全国系统检测PM2.5浓度以来的一个高峰。
环保部通报称，11月74城PM2.5月均浓度排名中，东北三省省会哈尔滨、沈阳、长春包揽了前三。
澎湃新闻注意到，因煤价下跌，今年供暖季到来之前，东北多个主要城市都下调了居民供暖费标准，如东北三省省会均下调了2元/m3左右。
“供暖是很重要的源头，在辽宁目前的供暖结构里面，燃煤就占了90%以上，供暖消耗的煤炭占全省煤炭消耗量的一半，这是无法忽视的。”辽宁省政协委员、沈阳市政协软科学研究中心王庆林对澎湃新闻说。
PM2.5破千总是伴随供暖季
按照辽宁省环保厅相关负责人的说法，11月初的雾霾是2014年辽宁全面实施新空气质量标准以来，面积最大、持续时间最长、污染最重的一次雾霾。
在这次雾霾中，东北地区空气质量重度及以上污染的城市一度达到21个。
11月8日，沈阳开始供暖一周后，全市PM2.5均值一度达到1155 ug/m3，局地雾霾指数一度突破1400 ug/m3，成为全国系统检测PM2.5浓度以来的一个高峰。
根据环保部12月13日公布的数据，今年11月份，沈阳成功“打破华北的垄断”，在全国74个城市空气质量排名中排在倒数第一，东北的另外两个省会城市长春、哈尔滨也“挤进”了空气最差的十名之内。而如果单纯以PM2.5月均浓度数据来排名，东北三省省会干脆包揽前三。
从11月1日到次年3月31日是沈阳的法定采暖期，比华北的北京多出了整整一个月，而如果再往北走，哈尔滨的采暖期更是长达半年。
中国气象局沈阳大气环境研究所研究员马雁军向澎湃新闻介绍，按照过去的经验，沈阳、鞍山、抚顺等辽宁中部城市，通常12月以及次年1月、2月PM2.5浓度都会比较高，其中1月份是PM2.5的全年最高峰，“原因一个是排放高峰在1月份，越是寒冷的月份供暖燃煤量就越大，另一个则是气候条件，冬季大气的扩散输送条件较差，经常出现逆温、小风等不利于污染物稀释扩散的气象，容易导致空气中大气细粒子的堆积。”
“辽宁的中部以沈阳为核心的一圈，都是历史悠久的重工业城市，加上城市的不断扩张，人口、车辆增加，颗粒物污染的情况严重，具体来说颗粒物来源于煤烟、汽车尾气和自然扬尘，其中以煤烟型污染为主。”马雁军说。
最近两年的数据则显示，供暖启动的时间往往是“霾季”的开始。
目前东北的空气污染物源解析工作正在进行中，预计部分城市的解析结果会在明年初出炉。但官方已普遍认为，燃煤仍是东北各个城市的首要污染源。
在2015年年初的辽宁省两会上，省人大代表、沈阳市环境保护局总工程师王莉曾表示，根据目前的沈阳源解析经过初步分析来看，沈阳的首要污染物为燃煤污染，此外，扬尘、汽车尾气、工业废气、三产油烟和外来尘五项污染占比也很大。
燃煤亦是造成黑龙江省大气污染的重要因素，据该省环保厅近两年监测显示，全省PM2.5中燃煤污染占比为25-41%，哈尔滨市为36%左右。
今年东北多个城市调低供暖费标准
煤价的连年下跌导致供暖成本的降低，也让今年东北各地供暖费的下降有了空间。
今年冬季前，沈阳的居民供暖费标准从28元/m3调整为26元/m3，而长春也从29元/m3调整为27元/m3，哈尔滨也从40.35元/m3调整为38.32元/m3，三地的调整幅度都是2元左右。
上述三市供暖费降幅在5-7%之间，但澎湃新闻查询发现，中国煤炭网发布的“中国煤炭价格指数”显示，截至12月18日，全国煤炭综合价格比去年同期下降了22.68%。
但在供暖企业看来，煤炭价格虽然大幅下降，但企业的环保成本却大大提高了。
沈阳是在10月21日通过了供暖听证会，除了两位来自企业的代表外，其余代表都同意了调整方案。
以听证代表身份到场的惠天热电总经理徐鹏业和沈阳华顺供热有限公司董事长夏秀玲都表示供暖所需的环保成本较高，不同意降价。
据媒体报道，徐鹏业在听证会期间表示，从10月1日起沈阳市开始执行新环保法规定的燃煤锅炉排放标准后，除尘、脱硫两项成本从原来的0.52元/㎡增加到3元/㎡，但在听证方案的成本核算中却没有体现。 另外，水费、人工费方面的上涨也让供暖企业多有怨言。
在哈尔滨调整供暖费标准的听证会上，3家供热企业代表也表示，他们目前新增的成本压力主要来源于为适应国家环保标准提高而进行的设备改造及相应的运行费用成本，认为这样做企业将有可能面临亏损。
雾霾天气持续期间，环保部门也查出多家企业超标排放等环境违法案。
根据11月1日沈阳市环保部门的检查结果，108家企业中发现有违法企业14家。其中，位于铁西区的沈阳惠天热电股份有限公司1号热源、2号热源在线监测数据显示超标。
12月11日，辽宁兴驰热力供暖有限公司(秀山锅炉房)和辽宁新北方热力集团有限公司(万泉供暖所)两家企业因大气污染防治设施不正常使用被环保部门查处。
而在雾霾最严重的时候，11月12日，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鑫玛热电集团宾县热力有限公司等15家东北各地供暖企业被环保部通报“存在大气污染治理设施不完善、治污设施不正常运行、不能稳定达标排放”等问题。
“人民网”当时也报道，黑龙江省内供暖企业掺烧劣质褐煤，导致排放严重超标。
早在今年7月21日，哈尔滨政府就发布《关于进一步规范全市煤炭市场秩序加强监督管理工作的通知》，其中明确规定，“严禁经销劣质褐煤等煤炭品种，对违反规定的，一经查实立即吊销其煤炭经营执照，并给予相应处罚。”
据《黑龙江日报》报道，12月12日，黑龙江省的专题会议上，该省省长陆昊指出，将用2年时间、10亿元的锅炉改造投入全面替代1700万吨低质煤。
燃煤锅炉“清洁化”计划
与黑龙江取缔劣质褐煤的方案相比，辽宁的“煤改气”在思路上也许更为激进，然而这个公布了5年的改造方案却一直没能提速。
2010年8月，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启动重大项目“气化辽宁”工程，规划建设天然气管网，每年向辽宁输送“西气东输”工程的天然气160亿立方米。作为配套，辽宁省2013年将目标定为全省城乡气化率达到100%，并且重点实施煤改气、油改气和制氢替代工程、公共交通油改气工程。
国内提出“煤改气”的城市多达17个，而且已有成功的例子。2012年，乌鲁木齐市政府筹资121亿元，开展了国内最大规模、建设速度最快的“煤改气”工程。
据中新网报道，乌鲁木齐拆除或改造市区的1万余台分散燃煤锅炉，逐步实现燃气锅炉分批替代燃煤锅炉供热后，当年便实现空气质量优良率达86%，采暖期二氧化硫的浓度较全年平均浓度下降46.9%，创1995年乌鲁木齐市有空气质量检测记录以来最好成绩，一举摘掉了全国重点污染城市帽子。
而沈阳的计划则是用三年时间，至2017年，沈阳全部实现2400台20吨以下燃煤锅炉的清洁能源替代工程，用天然气、电等清洁能源替代燃煤。
“北京的煤改气工程用了有十几年时间，才替代了一半左右，1万个小锅炉;像乌鲁木齐那样两年就改完，东部城市都没有这样的条件，因为天然气在东部要贵的多。沈阳每年改掉800台小锅炉，还是比较稳妥的。”一位供暖企行业人士分析说。
“煤改气是否可行要从三个方面考虑，一个是能源安全方面，主要的天然气来源在国外，大规模的煤改气会有不确定因素;另一个是环保方面，天然气是比燃煤清洁，但仍然是化石能源，对气候变化产生影响，将来还是会被可再生能源替代的;第三个就是经济性问题，在东部地区使用天然气作为能源成本是燃煤的4倍左右。”中德可再生能源合作中心执行主任陶光远对澎湃新闻分析说，“小规模的供热或者热电联产电站是可以，但主力的供热和发电设施改用天然气是不可能的，在目前的技术条件燃煤是完全可以做到非常清洁的，不一定是非用天然气不可。”
陶光远透露，中德可再生能源合作中心正在与河北省政府合作解决农村和城乡结合部家庭的燃煤治理问题，在设想的方案中，政府帮助家庭采用新式的煤炉子之后，家庭燃煤的二氧化硫和颗粒物排放可以减少90%左右，并且家庭燃煤的总体消费成本还将比现在略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