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刑场上的解剖学
解剖学是医科学生的必修课程。当年我刚接触时,为众多以外国人名字命名的骨骼、肌肉而不胜唏嘘。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曾几何时也在该领域独步一时!
中国古人发明了不少“车裂”、“斩首”乃至“凌迟”这样的酷刑,历代统治者“发扬光大”并一直沿用到清末。按理说,行刑者也算专业人员,不深谙解剖学恐难胜任吧!比如凌迟,受刑者被千刀万剐,有史书载,某犯被剐了数天,最后成了一架骷髅而心脏尚动。必须让罪犯慢慢咽气是刽子手的高超之处,他的解剖能力和知识定然在今天许多专家之上。
确实,中国解剖学起步很早。司马迁笔下的神医俞附,割皮肉,疏经筋,洗浣肠胃,漱涤五脏,神秘兮兮。而陈寿笔下的华佗则“断肠湔洗,缝腹膏摩……一月之间,即平复矣”。
公元16年,皇帝王莽捕获一罪人,对他进行了极残酷的杀戮,“使太医、尚方与巧屠共刳剥之,度量五脏,以竹筳导其脉,知所终始,云可以治病”。他们在虐杀之余还想到了医用价值,搞清了血管的来龙去脉。这份血腥的解剖学资料,因年代久远而佚失。
北宋时,广西有批以欧希范为首的反叛者被处死。宜州推官吴简对这56六具刑尸进行了解剖,并与画工将之绘成图谱,名为《欧希范五脏图》。文字记录:“胃之下,有小肠,小肠下有大肠。小肠皆莹洁无物,大肠则为滓秽,大肠之傍有膀胱……肾则有一在肝之右微下,一在脾之左微上,脾则有在心之左。”虽与现代医学有部分出入,但大体位置描述是正确的^
此后一直到清末,有兴趣者大多还是沿吴简的路找死尸(最常见是刑尸)研究,前进的脚步越来越慢。虽然有不少医师参与其中,但碍于中国的文化传统,尸体解剖依然只能在遮遮掩掩中进行,于是我们不难发现在这个过程中存在许多官方的身影!
往好处看,这可以运用官方的公权力拓展研究,利用话语权传播成果;但往坏处看,由于官员们(非专业人员)的介入,这样的研究有时难免和自然科学发展规律相悖,而且在一个权力社会,他们的“成果”往往板上钉钉,人们不敢轻易质疑,这又使得科学,尤其是自然科学的发展停滞不前。
中国近代的科技被西方远远抛离,原因众多,但中国解剖学史上的坎坷值得深思,特别是对照当下内地某些大学的办学模式和管理方式,这种借鉴意义实在不容忽视!( 谭健锹,文章摘自《澳门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