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建筑惹非议,到底问题出在哪?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奇葩建筑”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有人大加赞赏,认为这是一种创新,是独具一格的美。也有人疑惑不解,表示“欣赏不来”。
不管这些“奇葩建筑”是让你眼前一亮还是大跌眼镜,我们都不得不承认它们确实具有一定的“创意”,建筑设计们也确实是花了心思、动了脑筋的。
至于为什么“创意”会被吐槽为“奇葩”,既可能是因为建筑本身缺乏美感,也可能是因为大众的审美差异。
不过从建筑设计的专业角度来说,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是建筑与周围的城市环境格格不入,设计师们着眼于建筑个性来设计,却忽视了建筑与城市的互动关系及其产生的美感效应。
建筑和城市的关系一直是建筑设计师们关注的重要问题之一。在关于城市的各种说法中,将其视为一种有机体是比较主流的观点。
我们可以将城市比作一棵树。城市里的空间形态结构和树是一样的,道路系统和基础设施是茎干,建筑就是这个大树最小尺度的组成单元——树叶,它们借由缜密的组织系统将类似有机体的城市结构支撑起来。
城市一直在演进,在城市的尺度下观察,建筑显得并不太重要,主要显现出来的是城市的骨架系统,也就是城市空间形态结构。从对城市的航拍片到具体建筑的逐级观察,体现的就是不同尺度下对城市环境的关注。
江苏常熟的城市形态发展是一个典型范例。常熟在唐代开始建城并慢慢发展起来,城市的空间组织和系统结构是在发展中逐渐稳定的。
唐武德九年,常熟从长江边的福山迁址于虞山东麓缓坡区,这里地势高爽并具有居高扼守的军事防卫优势。而后,居民利用自然水系作为城壕、开筑琴川运河、修建城墙,“腾山而城”并逐渐形成“七溪流水皆通海,十里青山半入城”的城市格局。这是一个自下而上、因地制宜的城市发展典范。
江苏常熟
我们若在高点看城市,比较容易把城市的组织建构,包括各种地标物之间的关系看清楚。比如,云南大理通过水平方向上的城市延展和垂直方向上的塔、钟楼等空间标志物的建造,形成了主要的城市空间形态肌理。
意大利古城圣吉米格里阿诺的建造有很多过去用于家族防御的高塔,最多时有70多座,现在还保留了15座。在塔上俯览城市,可以看到城市的空间结构与建筑的形态有着整体上的关系。
在西班牙保存完好的古城托莱多,可以比较完整和清晰地看到前工业时代的一些特征:作为地标的教堂高耸,其他建筑顺应城市整体的肌理发展。
高层建筑作为现代城市的图腾,在纽约、芝加哥及很多城市都可以看到。在纽约洛克菲勒大厦拍摄帝国大厦,可以看到高层建筑与周边城市肌理的关系。
对于城市、建筑、环境的关系,我们有这样的认知:建筑是相对局部的东西,它是不会独立存在的,而一定会存在于特定的城市环境中。比如我们俯瞰纽约中央公园,或者观察南京的紫金山玄武湖和城市建筑,都可以感受到城市和自然的关系。城市、建筑与环境是不可分割的整体。
在人们的印象中,城市环境通常是由很多建筑物聚集而成的,这是最直观的感受。古代的城墙将城市和乡村划分得很清楚,一边是城,一边是乡。在埃菲尔铁塔上拍的巴黎和哈尔滨城郊农村的景色有着非常鲜明的不同。所以,很多人认为建筑的集聚是城市的基本特征。
但是,城市的概念不仅是物质空间的堆积,城市中的生活和场所的营造也非常重要,它们不仅是城市设计关注的内容,而且关系到建筑的设计。
例如,在许多地方,我们今天依然能够看到与自然唇齿相依、和谐共生的城乡环境,感知到历史发展的年轮、梯度和人文积淀。
不过,大城市的情况就不那么乐观了。在快速城市化的进程中,大城市的肌理的异质性在不断加强。肌理的断裂破碎可能是我们今天最关心的问题之一,政府和各类媒体所关注的城乡问题都与其密切相关。
荷兰代尔夫特理工大学教授楚尼斯曾经说,如果每一幢建筑都具有比较高的质量,且每一个开发项目都是好项目,那么城市品质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然而,几十年来的经验和事实足以证明这并没有发生,自由市场“看不见的手”造成了相反的情况。
有人说,建筑是一种形态地标,我们需要通过建筑表达城市的某些核心竞争力,这样有助于城市名片的打造。确实,我们可以看到,意大利威尼斯的钟塔、美国华盛顿的纪念碑以及林肯纪念堂等,都是构成城市美学空间结构的要素,形成了宏大叙事的地标表达。
但大多数建筑只是城市整体结构的组成部分,只是一个部件。我们这里说的建筑作为部件,并不仅是指机器化的现代城市,即使在原始聚落里,这种情况依然存在。比如,从意大利城市卢卡的航拍片中可以发现,除了教堂,这里的建筑大概没有一栋是突显出来的。
城市美就美在它并不强调个体建筑,而是关注城市和环境的价值。现代城市非常复杂,城市环境具有多重性、活动性、功能性、文化性等特点,因此,建筑可以被看成是城市缜密机体的组成部分。
我们看纽约花旗银行的总部大楼,先不谈建筑的造型,从这栋楼的支柱层与地铁车站和旁边教堂之间的关系,可以感受到这栋建筑有很强的城市属性和环境意义,真正融入了城市。
建筑的影响力并不取决于其大一点还是小一点,而是由其高度、体量、位置对城市环境产生的影响所决定的。即使是我们口中的“地标建筑”亦是如此。
地标并不在于体量的高与大。比如悉尼歌剧院,它没有特别高大,但在特定的环境中,它就是悉尼乃至澳大利亚的象征。
建筑还是历史传承的载体。日本建筑师安藤忠雄在威尼斯做了一个博物馆的改造项目。从住吉的长屋开始,他大部分的创作都比较强调自己的设计语言,但是在威尼斯这样一个特定的场合,他设计得非常内敛,只在室内设计中可以看出他个人的一些特点,这体现出了他对历史环境的尊重。
大家很熟悉贝聿铭设计的巴黎卢浮宫扩建部分,很显然建筑师并不想突显建筑本身的造型。当时,由于地段比较敏感,贝聿铭先搭了个空架子在场地上,让人们知道运用全玻璃幕墙建成的建筑的大体效果,直到大家都比较认同后才进行正式建设,很好地解决了卢浮宫原本不太合理的博物馆流线。
又比如贝聿铭设计的苏州博物馆新馆,在建筑尺度和造型上表达了对历史环境的关注。中央美术学院何崴老师设计的西河粮油博物馆及村民活动中心,则是表达了对乡村草根阶层的关注。
当代建筑已不再是孤立的设计,而是与环境、人的行为互动的产物。建筑设计必须综合考虑环境文脉和各种社会因素。建筑设计再往上一个层面,就是城市设计。
城市设计,是通过对社会的空间形态、生活形态、文化形态等的安排,给建筑设计先拟定大致的创作框架和规则,但并不影响建筑师设计的原创性,比如在街道退界、体量、高度、形式、色彩、材质等方面的处理。
理查德·迈耶设计的德国乌尔姆市政厅,白色派的风格十分显著,但是其屋顶天窗的设计无论是在尺度上,还是建筑高度上,都和周围民居有着某种联系,这说明建筑师在进行设计时,从城市环境中得到了启示。
北京的国家大剧院,内部空间设计和音响效果都是很不错的,但从城市设计角度而言,其建筑形象与北京旧城肌理之间的关系在国内外学界一直有很大的争议。这可能不是建筑本身的问题,而是城市设计的问题。
卢浮宫前的“玻璃金字塔”
苏州博物馆新馆
西河粮油博物馆
及村民活动中心
德国乌尔姆市政厅
及周围建筑
总的来说,城市设计和建筑设计在空间形态上具有连续性,两者是分不开的。城市设计和建筑设计都关注实体、空间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两者的工作对象和范围在城市建设活动中呈现出整体上的连续性。建筑立面是建筑的外壳和表皮,但又是城市空间的“内壁”,建筑空间与城市空间互相交融,内与外是相对的。
因此,在设计建筑时,不能只关注建筑本身,还需要发掘建筑和周围城市环境的联系。建筑的形式美当然非常重要,不过在处理建筑造型时,要有建筑体型、空间组合、立面比例、尺度处理的整体意识,在空间形态上进行整体考虑。建筑是凝固的音乐,而不该是不和谐的噪音。
编辑:陈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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