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西安交大少年班学生 当导演拍摄《少年班》
又到一年高考季,考场内奋笔疾书,考场外心急如焚,对普通的中国学生来说,应付高考已然要拼尽气力,但这些对“少年班”的同学来说,却是很简单的事情!少年班是针对早慧少年的一种特殊教育模式,将早慧少年提早招入大学。
西安交通大学少年班94级学生肖洋,昨日带着电影处女作《少年班》重回母校,接受华商报记者专访时他说,正是有了少年班的培养,才让他懂得选择生活要从心出发,最终当起导演,拍了《少年班》这部电影。
心理
早早跟成年世界接轨,青春期冲动更激烈
1994年,年仅15岁的肖洋考入西交大少年班。2015年,当上导演的他把这段人生经历搬上银幕。少年班早早跟成年世界接轨的经历,使得他们在第一次处理爱情、友情的冲动上更典型、更激烈,“十五六岁时读高一、高二,这是年轻人生理和心理发育的过程,就是说有冲动,去喜欢异性。但少年班上都是比我们大的成年人,你喜欢的都是你的姐姐,但人家并没有把你当作同龄人(成年人)来看,所以那个时候心里挺孤独的。还有同学关系,也许高中只要搞好成绩,同学间相处就很容易,所以大学认识新朋友的时候,我们都挺笨拙的,没有学会怎么样是真正的与人相处。”
教育界对少年班一直都有争议,有专家认为少年班“只注重智力教育和考试成绩,而忽略非智力因素的培养”。但肖洋却表示少年班的孩子和其他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所谓的“天才儿童”在少年班里也不常见,大多数孩子只是优等生而已,“不要把少年班的孩子当怪物,都说‘超常儿童’,话外之意就是不正常,其实他们也是普通的孩子,只不过智力能好一些,大家的‘超常’就是人为地区分了他们和正常人。”
但同时,天才却也是存在的,肖洋说:“我上一届有一个同学,他来自湖北农村,家里特别穷,成绩非常优异。其他人考试在规定时间内交卷拿40多分,他20分钟交卷拿98分,可以算天才。但他其他方面就比较特别,很少去上课,都看《易经》那种的线装书,觉得洗澡伤元气而不爱洗澡,一星期不下床,就吃白吉馍,后来室友投诉说他浑身都臭了,老师就让他必须每半个月去洗澡。当时他除了数学,其他成绩都不行,他想读中文系或哲学系,但老师就要求他读能源动力系,否则就得退学。他去能动学上了一个月的课后,跟谁都没说就走了。对于一个农村孩子来说,进名牌大学就是改变命运,这些其他人非常珍惜的机会,他就像扔掉一双破鞋,他才是我心中天才型的人物,他其实就是告诉你,传说其实是存在的。”
课程
3年本硕连读,做人要承认并善待天赋异禀
有媒体报道,少年班的孩子要承受庞大的课程负担,8年念完10年课程,这种本硕连读,直接念到博士的压力,在肖洋看来根本不算压力,“你说一些学习能力比较强的人,别说提前两年了,我的一个师兄,他进少年班3年后硕士就毕业了,第二年就从本科班出来和研究生一起上课,数学奇才。我们要承认人在某些方面的天赋,但是我觉得我们要善待这种东西,不要去围观、去评论这种东西。因为我不是天才,我没有感受到这种东西,他们应该是很敏感的。”
每每提及少年班,一列名人富商榜上有名,从世俗观点来看,少年班的确成功了,作为其中之一,肖洋自称:“我可能是里面比较穷的那一类。”但他很快又说,少年班有比用成功学去断定更具价值的意义,“大家都说,你们(少年班学生)曾经很好,毕业之后又去国外念书,现在可能在国外搞金融,在大学当教授,还有一些在金融公司和科技公司,像我们交大的校友,就是360老总周鸿祎。他们也都是毕业结婚生子,没有说是大家想象的一样,只不过从事的工作和理工、科技、数学、生物等等相关。我觉得教育的初衷是育人,要衡量少年班这个东西成功不成功,要看育出来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对自己健康的人,是不是对生活满意的人,是不是在世界上相处很愉快的人。我看到少年班的同学都很幸福,都安安静静在自己的位置上,过一种非常有意义的人生,我觉得这就是教育的成功。而不是说我们一定要培养出多少大官、多少教育家、发表多少论文,因为再怎么讲,我们要看我们的教育是否可以带给一个人健康的、幸福的理想。”
感谢
少年班教会从心出发,古城西安给予宽阔胸怀
“我少年班的语文老师就告诉我们,你们没有什么了不起,你们和其他人是一样的,你们只不过需要在这个地方,仔细想想究竟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要我们告诉你必须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肖洋说他至今记得这句话,这也是为什么他没跟其他同学一样做科技新贵,而是西交大少年班开班以来,第一个当电影导演的,“我们读了一年之后,就要选择专业,大多数人都是听父母、老师说什么热门,比如计算机好找工作。我发现我可能不是他们想去培养的科学家,或者说华罗庚、比尔·盖茨等等,这一年的时间我仔细想想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喜欢什么,和什么东西待在一起我更开心。想清楚这个问题后,我选择建筑系,去德国留学都是缓冲期。所以我感谢少年班,它让我在大学里去想。”
肖洋15岁到21岁都是在西安度过的,再次回到古城,他直言“很怀念”,“人生最宝贵的那一段时间,都是在西安度过的,在这里碰到我自己喜欢的第一个女朋友,碰到了自己最爱的人,碰到了刚开始觉得几乎不能翻过去的坎。我原来很喜欢在西安城墙上走,不管谈恋爱,还是遇见难事的时候,我总是在南门城墙上走走,城墙下的大爷大妈活得从容,不为外物所改变。这种气质给我的影响是很深的,几千年的古城给了我非常大的胸怀,有一种再大的事都不是事的感觉。”
《少年班》:从迷惘走到坚定,比美化往事更有力量
华商报:为什么会有想法要把这个题材搬上银幕?
肖洋:我去筹备另一部惊悚片的时候,监制陈国富就问我,想不想让全世界看你这个新导演的处女作,感觉到你的路子更广一些,更高一些。我想到之前少年班这段经历是比较特殊的,就是很少有人上过这样的班吧,他听了以后就很感兴趣,让我写了一些我同学的故事,最后跟《中国合伙人》的编剧,也是我的朋友张冀,一起合作这部电影。最后的过程中,我越来越能理解,陈国富导演给我讲那段话的意思,我都是依据我当年的感受,对我同学的记忆,和自己当时的心情,去对那段时间的人生评价,我相信这会是一部代表我自己想说的话的电影。
华商报:电影中,班长是少年班里最“平凡”的人,其他几个人却各有所长,这样的设定是有什么意义吗?
肖洋:吴未他跟我感觉有点像,我数学成绩不好,我们班的同学都是那种从小全校第一,全县第一,我成绩也挺不堪的,在特别聪明的孩子当中生活,有一些属于少年时的压力,有一些作为普通人的感受。相信每一个人都会遇见这种感受,就是说当你并不是那么出色,不是你周围那种万众瞩目的人,需要怎么和这个世界打交道呢,需要怎么去选择你人生中每一个决定呢,才能让你的人生过得自在一点,所以这是我想说的,因为我们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
华商报:拍摄这些中国教育史上从未公开触及的特殊少年群体,会不会担心引发争议,感觉不是青春片?
肖洋:应该不会,因为我写的更多就是普通人的青春。在大学里面,有女生打胎的是很少的,和不良少年打得头破血流也是很少的吧。我们大多数人就是吴未这种,看到别人很牛,自己特别羡慕。但刚开始又很懦弱,喜欢女孩也不敢追。最后和这些人相处的过程中,找到自己的定位。也许最后也没有找到女朋友,也没打过架,但我们的青春也是掷地有声,就是我们从迷惘走到坚定。我想这个命题比那些单纯以怀旧美化往事,沉溺在往事会更有力量,带给观众更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