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名流浪者陕西礼泉遭拘禁 还有8人疑"失踪"

22.09.2014  19:56

  9月12日下午,陕西礼泉县公安局新时派出所民警处警一起打架事件时,发现8名男子剃着光头,一个个目光呆滞、衣衫破烂,不像普通的打工人员。警方调查发现,44岁的河北籍男子曾某为给自己谋利,在礼泉县附近以诱骗、殴打等方式,将11名流浪人员强行带回其租住处,拿走身份证件和财物,强迫他们分拣废品。曾某把这些流浪人员关在租住民宅的阁楼上,只给吃从餐馆收来的剩饭剩菜。据办案民警介绍,11个人被解救到派出所后,每顿饭光馒头要吃80个。

  9月13日,曾某被礼泉警方以涉嫌强迫劳动罪刑拘,初步审查其违法所得3万多元。

  在礼泉县桥北村西头,有一段较偏僻的路,即便白天,路南十几户人家也大多关着门,而路北,是一条两丈多高、长满杂草的土坡。

  犯罪嫌疑人曾某就住在这段路中间,紧闭的门窗外,拴着一只棕色的小狗,见有人接近,便警惕地竖起耳朵,来回走动。门前并不宽敞的水泥台上,有些破旧的门板和棚布,以及一台锈迹斑斑的饲料机。住在西隔壁的村民说,事发前半个月,她看到曾某院子里出来七八个被剃了光头的男人,当时觉得挺奇怪,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是被控制了。同村的一位村民笑着说,起初以为是人家(曾某)招的工呢,“训练得真好,一个个整齐得跟民兵一样”。

  40多岁男子三年两次被同一家人掳走

  与村民近乎玩笑的口吻不同,刘英雄的大哥刘毅雄是满腔愤懑。失踪了20天的刘英雄被警方解救后,9月16日下午,被礼泉县救助站副站长高严送到了刘毅雄在县城的住处。

  “你看,人都成啥了?胳膊都被打坏了。”刘毅雄今年44岁,只比弟弟大一岁,在县城开了近十年的小三轮。

  被送回来的刘英雄面容憔悴,回来的第二天,就感觉下不了地了,“我胳膊被他打坏了,这可怎么办啊……”,凭体力谋生的他,第一次感到了巨大的生存恐惧。刘英雄兄弟原本都住在礼泉县与乾县边界的史德镇张冉村。不过,刘毅雄几乎不再回去,而刘英雄还要时不时地回去种种地,按他的说法,就是为了挣给庄稼上肥料的钱,才不得不出来打工。

  “我是被老板(曾某)抓来的,今年8月22日晚上八点多,我正在县城备战路给垃圾装车,忽然两个骑摩托的到我跟前,把我架到摩托上拉走了。

  当时刘英雄正帮一个收垃圾的环卫车装车,司机正好没在。刘毅雄说,那会儿弟弟已快干完活准备走呢,“结果两个人过来问他‘去不去干活?’,他说‘这么晚了还干啥活呢’,就拒绝了,可还是被人家一边一个硬胁迫走了”。刘英雄说,抓他的两个人,一个是老板曾某,另一个是曾某的儿子,“我已经是第二次被抓了,我认得他们”。

  刘英雄说,2012年6月,他就被抓过一次,“那一次是我在县上老年活动中心捡塑料瓶,都拾了两大兜了,结果被他连人带东西都抓走了”。

  那一次被掳,从2012年6月到9月,他在曾家被“”了近4个月。他的身份证和零钱被曾某收走,曾某还警告他:没身份证不要胡跑,被警察抓住要戴手铐。直到有一天,他在给曾某上工时,惹怒了曾某,结果腿被打伤,他没命地往外跑,正巧路边停了辆三轮车,才搭车逃了出来。刘英雄的妹妹刘琴英说,那次哥哥回家,肚子上有一条三寸长的伤,“伤口没愈合好,赶紧带他到医院看伤,问他咋回事也不说”。

  刘英雄证实,那一次自己腿被打伤,肚子也“被他(曾某)用一种带着钩子的啥东西划了一下……”如今,这块伤疤已经成了他噩梦般经历的见证。

  吃的是食堂剩饭 上大厕要向老板打招呼

  在被曾某非法拘禁的日子里,被拘禁者都像刘英雄这样遭到过毒打。警方称,在曾家附近的住户调查时,有村民说不时能听到传出的殴打与惨叫声。“他用木棍打,我的胳膊就是被他打坏的。”刘英雄说,在里面不能跑,跑就要挨打,他们这些人,都被打得求饶过。而打他们的,除了老板还有“小成”、“高个子”和“大鼻子”——“小成,胖胖的,40岁;高个子,20来岁;还有一个年龄大些,我不知道是哪的”。

  这3人都是“老板”的打手,虽然也要干活,但也替老板看管他们。老板是曾某的代号,而他们也都被曾某安上了不同的代号。如被拘禁者谭×长被称为小奇,刘×文被唤作小强,任×广被称为小江,任×奎被叫成小杨,等等;只有刘英雄、蒙×银被叫成老刘、老蒙。一旦发现有人要跑,或者不好好干活,3个打手就会大打出手,可最狠的,还是老板。身体壮实的小强因不太“听话”,被狠狠地打过多次,最重的一次还被捆绑着吊在阁楼上,三四天不给吃东西。曾某租住的院子并不算大,和周围房屋一样,都是门朝北开,朝南的空地是后院。据当地村民介绍,有条件的村民直接盖两层小楼;钱不充裕的,就先在一层楼板上,加盖一个老式房顶,这样房顶与一层楼板间,会自然形成一个“阁楼”,这个“阁楼”通常与一层面积一样大,是村民家中存放粮食或杂物的地方,要想上去,必须得借助梯子。

  “‘阁楼’距地面3.6米左右。”一位上过“阁楼”的警方人员介绍,被拘禁者都睡地铺,一个挨着一个;“阁楼”上还放着一个塑料桶,是专门接排泄物的。从一些尚未披露的照片看,整个“阁楼”一片狼藉,砖头被用来当枕头,破烂的被褥以及一些杂物,凌乱地放着。搭梯子的“天井”,只有一块楼板那么大,一名遭遇非法拘禁的人说,在楼上可以小便,但要上大厕,就得跟下面的老板打招呼,老板心情好会支梯子让你下来,心情不好,你就只能憋着。

  尽管如此,被非法拘禁的人还是过着看似“规律”的生活。据知情者透露,刚来曾家的人,都会被要求洗澡,日常主要是帮曾某分拣回收来的垃圾,装好堆在后院的棚子下面。他们每天吃两顿饭。第一顿饭在早上7时许,第二顿饭则在下午4时左右。早饭前,他们要排队刷牙,洗脸,而吃的东西,是一成不变的食堂剩饭,“烂面条,剩米饭、剩菜什么的”。据警方披露,在曾家的冰柜中发现了泔水桶,桶内盛着给被拘禁者的食堂剩饭,里面有卫生纸、烟头等物。一吃完饭,曾某就给被拘禁者安排任务,包括为他未来的饲料厂平地,在家里分拣回收来的垃圾、干杂活,外出工厂干活儿等。刘英雄说,曾某住处往北一二百米,有一处老板未来的饲料厂,2012年那次被掳,主要就是帮他平整那块地,“把高的地方垫平,把石头搬走”,此外,就是在老板院里打水、分拣垃圾。当然,只要没有活干,被拘禁者就会被赶回“阁楼”睡觉,直到再次吃饭或有活干了再下来。在阁楼上,被拘禁者之间极少交谈,相互间也不打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