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点燃火药桶 耶路撒冷到底是座怎样的城?

07.12.2017  10:59

  (原标题:“”特朗普点燃火药桶的耶路撒冷,是座怎样的城?)

  由于犹太人和阿拉伯人对这座圣城的“双重认同”,注定了它无法平静。

  “这是沙漠中一座四面围墙的山中城堡,扑面而来的是傲慢与荒凉之美,毫无净化的悲剧之美。”曾有到访耶路撒冷的文人墨客这样描写这座基督教、犹太教与伊斯兰教的圣地之城。耶路撒冷有3000多年的兴衰史,过去的大半个世纪,由于犹太人和阿拉伯人对这座圣城的“双重认同”,注定了它无法平静,也被人为隔断。

  近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对耶路撒冷地位问题的种种表态,特别是要把美国驻以色列使馆搬迁到耶路撒冷的说法,无疑将会使耶路撒冷再度处于纷争之中。笔者10多年来,在以色列留学、到以色列考察,一次次被耶路撒冷的历史和魅力所吸引,也一次次为它承受宗教与民族之争而呈现出的复杂和苦楚感到惋惜。

  以色列掌管耶路撒冷半世纪

  耶路撒冷城区面积只有125平方公里。在希伯来语中,耶路撒冷是一个组合词,意为“和平之城”;在阿拉伯语中,耶路撒冷就是“圣地”。以色列国家统计局2015年的统计数据显示,耶路撒冷地区共有85万常住人口,其中世俗犹太人约20万,正统犹太教徒约35万,阿拉伯人约30万。考虑到大部分耶路撒冷的世俗犹太人基本都住在城外的几个卫星城,所以耶路撒冷几乎可以理解为是正统犹太教徒和阿拉伯人居住的一个城市。最近几年畅销书《人类简史》《未来简史》的作者、世俗犹太人赫拉利就住在城区以西12公里的一个小镇上,而像2005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正统犹太教徒奥曼教授,就住在距离老城不远的一个传统犹太人街区。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耶路撒冷曾由联合国管理。1948年以前,约旦军队控制整个耶路撒冷,只有少量犹太人居住在老城的犹太区。1949年第一次中东战争结束时,以色列占领耶路撒冷西部,建立了新市区,并迅速把国防部之外的几乎所有政府部门搬到这个地区,而约旦军队则撤到老城和东耶路撒冷地区。1967年第三次中东战争后,以色列才占领整个耶路撒冷。1980年,以色列立法认定耶路撒冷是该国“永远的和不可分割的首都”。

  现在的耶路撒冷,可以说有两个城市中心:一个是以老城为中心的城东地区,这也是巴以冲突的一个中心地带,另一个是以国会山为中心的城西地区,这里是耶路撒冷的主体,也是以色列的行政中心所在地。和很多初次到耶路撒冷的游客一样,笔者2006年8月第一次进入耶路撒冷时,感觉整座城市似乎很混乱,分不清南北,街道和街区毫无规划,但城市的建筑风格很有特点——清一色米黄色的大理石墙体给人很强的视觉冲击力。据说这是20世纪20年代,委任统治巴勒斯坦地区的英国人颁布的法令,规定耶路撒冷所有的建筑外立面必须用当地出产的米黄色大理石,否则就会因违建拆除。

  两个民族心中也有“隔离墙

  耶路撒冷随处可见确保城市安全的军警。在整个耶路撒冷老城内,最为不稳定的区域是穆斯林区出口的大马士革门,还有基督区出口的雅法门区域。在耶路撒冷过去15年的冲突当中,几乎都发生在大马士革门及其附近。而老城最为重要的哭墙和圣殿山,由于两个民族的百姓被隔绝,并且完全由以色列军警把守,平时都相对安定。

  和美国相反,绝大多数国家支持建立以1967年边界为基础、以东耶路撒冷为首都、拥有完全主权的、独立的巴勒斯坦国。目前,在耶路撒冷,有着以色列总统的官邸,但却没有巴勒斯坦总统的官邸。在1967年以色列国防军彻底占领耶路撒冷以后,以色列政府花重金改造西区,特别是中央政府办公区,修建了以色列国会山、中央银行大楼、最高法院、国家博物馆、希伯来大学吉瓦特拉姆校区,而包裹老城的东区,由于归属未决,且阿拉伯人众多,一直没有得到改造。沿着雅法路,以西是街道较为整洁、高档饭店林立、步行街游人如织的耶路撒冷西城,以东则是冲突丛生、街道破败不堪、交通混乱的东区。虽然以色列政府没有出台任何规定,禁止犹太人去东区居住或阿拉伯人来西区置业,但两个民族坚守“自然隔离”,绝不去对方的聚居区居住。有时路过雅法路,笔者总是在想,何时才能让巴以双方消除彼此的仇视,拆除他们心中的这道隔离墙。而以色列政府10多年来修建的有着高科技含量的隔离墙更是完好无损,难以动摇。

  虽然耶路撒冷被以色列宣布为首都,但其他国家都把驻以使馆设在特拉维夫。即使美国,目前也只在耶路撒冷设立“领馆”,虽然美国总统特朗普表示要把大使馆迁到耶路撒冷,但可以预计“迁馆”行动会非常复杂,甚至夭折,因为耶路撒冷毕竟是伊斯兰教的一大圣城,美国此举必将遭致伊斯兰世界的剧烈抗争,给中东地区带来双输的局面。

  阿拉伯人管着圣殿山

  过去50年,耶路撒冷的建设和改造都是以犹太人为主。从城市管理角度而言,除东区几条通往约旦河西岸的公交干线是阿拉伯人负责运营外,阿拉伯人在耶路撒冷能负责管理的只剩下两个区域,分别是老城内部的圣殿山和橄榄山及其附近的几个村落。耶路撒冷老城是由4面各1公里长围出来的一座旧城区,共有8个城门。据传,上帝用圣殿山上刨的一把土捏出人类的祖先亚当。伊斯兰教先知穆罕默德登霄的巨石,也位于圣殿山,所以圣殿山是“圣地中的圣地”。虽然以色列军队掌控整个耶路撒冷老城已经半个世纪,但以色列政府禁止犹太人踏入圣殿山,以免激化巴勒斯坦人的愤怒情绪。正因为如此,2000年9月28日,以色列“鹰派”人物沙龙蓄意造访圣殿山,随即引发大规模的巴以冲突,“第二次巴勒斯坦大起义”最终给双方都带来重大损失。本已相对平静多年的耶路撒冷城区,开始被自杀性袭击所侵扰,继而给耶路撒冷重要的支柱产业旅游业带来沉重打击。

  为隔绝不明身份的阿拉伯人进入耶路撒冷,以色列政府通过法案,开始修建高8米、全长约700公里的安全隔离墙。以色列人认为,这堵墙可以让耶路撒冷的袭击事件减少80%以上。但对阿拉伯人而言,这堵隔离墙把约旦河西岸的普通阿拉伯老百姓变成一座监狱中的囚犯,不仅增加了他们的生活成本,也进一步切断他们和外界的联系,让巴勒斯坦人的经济状况进一步恶化,失业率高企。

  耶路撒冷老城分为四个区,分别是穆斯林区、基督区、犹太区,以及亚美尼亚区。这几个区给笔者的印象是,亚美尼亚区人最少,犹太区最整洁干净,阿拉伯区最大。笔者第二次进入耶路撒冷老城是在2007年年初,当时正在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中东学系留学,不仅带着几个朋友顺利进入圣殿山区域,而且由于曾经留学埃及开罗大学,会阿拉伯语,还在背诵一段《古兰经》开篇章后,被准许进入圣石拱顶清真寺内部。尽管圣殿山完全交给阿拉伯人管理,但所有出入口还是由以色列军警把持,犹太人被坚决禁入。

  哭墙

  以色列人不能上圣殿山,但位于犹太人区的哭墙是他们的精神家园。哭墙又称西墙,是耶路撒冷旧城中古代犹太国第二圣殿护墙的一段,也是第二圣殿护墙仅存的遗址,长约50米,高约18米,由大石块筑成。哭墙的上方就是圣石拱顶清真寺和阿克萨清真寺。1948到1967年间,哭墙由约旦人控制,犹太人无法到哭墙祷告。直到犹太人在1967年“六日战争”中收回哭墙,才结束哭墙19年无人哭泣的历史。

  当笔者再次以游客身份进入圣殿山时,已是2016年。十年光景,物是人非,明显感觉山上的阿拉伯管理者要紧张很多,变得非常不好说话,对所有的游客都不再“客气”。从圣殿山出来,在旁边的集市,阿拉伯小贩的叫卖声仍然洪亮,但从他们的眼神中,找不到对未来的期望。

  市长催着特朗普迁馆

  在耶路撒冷居住的约30万阿拉伯人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被称为“1948年阿拉伯人”,约等于巴勒斯坦原住民。他们在第一次中东战争后依然留在以色列占领的土地内,完全获得以色列国籍,不但有身份证,也有护照,可以出国。另一类是“1967年阿拉伯人”,有永久居住权,没有护照,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在约旦托管期间迁到这里的阿拉伯人。据了解,只有约1000个阿拉伯人既有耶路撒冷居民身份证也有以色列的护照,同时参加耶路撒冷5年一次的市政府换届选举。大约有3万阿拉伯人持有耶路撒冷身份证和护照,但不参与选举,因为他们对耶路撒冷政府不认同,只希望获得持有证件的便利;剩余的阿拉伯人,只有在耶路撒冷的居住和活动许可,没有护照,不能出国。感到不自由的还有以色列人,他们和阿拉伯人一样,都对耶路撒冷的前景表示担忧,有笔者认识的世俗犹太人说要“逃离这个城市”,而更多的阿拉伯人是没有条件,“实在走不了”。在老城雅法门口卖石头工艺品的穆斯塔法告诉笔者,他经常从义乌进小商品,他特别想找中国或其他国家的姑娘结婚,离开这里去国外生活。

  耶路撒冷市长由耶路撒冷居民选举产生,每5年一届。然后由市长组建管理班子,其中包括8个副市长和专门委员会的十几位成员。此外,居民还需要在诸多政党中选举一个政党组建耶路撒冷城市管理委员会,委员会由该党30位知名人士组成,为城市建设建言献策,类似于城市高级顾问的角色,但不领取市政府的工资。现任耶路撒冷市长尼尔·巴尔卡特2008年当选,已连任两届,作为成功的高科技创业者和投资人,尼尔是耶路撒冷有史以来最为富有的市长,也是唯一一位完全不拿薪水的市长。尼尔商而优则仕,在耶路撒冷一直干的不错,已具有竞选以色列总理职位的资本。2016年,特朗普竞选获胜后,尼尔就向特朗普致敬,并称他是“耶路撒冷的忠心支持者”,他还呼吁特朗普信守竞选承诺,将美国驻以色列使馆从特拉维夫迁到耶路撒冷。

  1918年,被称为“犹太人之光”的希伯来大学在耶路撒冷东部破土动工,在7年之后的落成典礼上,犹太人、英国人、阿拉伯人齐聚一堂,谁能想到,随着二战后犹太人和阿拉伯人交恶,这座大学差点被愤怒的阿拉伯人捣毁。直到1967年,以色列通过战争才结束了希伯来大学的尴尬处境。此后半个世纪,耶路撒冷的经济发展也仰仗了这所高校,希伯来大学给这座城市带来的是人才优势。

编辑:张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