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阜王声：反腐相声不好说 题材太敏感

    原标题：苗阜王声：反腐相声不好说

王声、苗阜

　　今年央视春晚语言类节目最大的热点，非苗阜、王声的 “反腐相声”莫属，“反腐相声”是央视春晚给苗阜、王声的一次命题作文，外界期待甚高，甚至有报道称其“三十年尺度最大”，但当我们与苗阜王声坐下来面对面时，才感觉到，其实外界的猜测与他们的真实想法差异颇多。

　　反腐？这是相声最不擅长的题目

　　苗阜：反腐相声，别说我们不擅长，没有一个相声演员能说他擅长这些个敏感性社会题材。

　　王声：相声里头得弄包袱，反腐不像别的社会问题它容易找出包袱来。

　　苗阜：相声一定得讲理，得有人物，得有主线；有人认为说得特别好笑就叫相声，其实那叫段子。

　　王声：人物得大家信了才能乐。还不能是硬挠大家痒痒。所以反腐要说成相声，这不符合人物形象，你见哪个贪官逗你哈哈哈乐呢？

　　苗阜：包袱密了反而冲淡相声本身了，所以现在反而不是往里加包袱，个别包袱还得往外择。而且今年还有一个让我们受了大罪：我得一开头就让大家知道，我不是相声演员，我是一个贪官了。大明星演话剧，台上大家不把他当明星看，把他当人物看。相声演员没有装扮，我们还是相声演员，怎么让大家相信我是人物？这个比谁都难。

　　王声：也不能让人家全信，全信了就上台抽你了。

　　记者：所以最后解决这些个难题了吗？

　　王声：解决没解决，除夕看。我认为大家现在把它看偏了。反腐相声也罢，倡廉相声也罢，它首先是相声，不可能看完之后大家都变反腐精英了，我俩也不是纪委的特派员。鲁迅先生说过，讽刺是“引起疗救的注意”。我们就是在全民反腐的大潮下添一把柴，加一把火；但要说能造成多大社会反响，我觉得光靠一段相声还很有限。

　　记者：但是“三十年讽刺尺度最大”？

　　王声：这个就是外界臆测的。我这辈子听说过尺寸（曲艺术语，指表演节奏），没听说过尺度……尺度可能是我年轻的时候上网看过。

　　苗阜：720p、1080p什么的，哈哈！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最大，但的确应该说是少见。最近他们一直拿《巧立名目》和我们比，《巧立名目》正经也不算反腐，它是批判形式主义。

　　我们保证说的一定是相声，不是“射门集锦”

　　苗阜：为什么相声演员老说网络段子呢，这类相声只能算是“射门集锦”，原因是一，大舞台他不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第二是网上拿来快。但是要把段子糅合起来变成相声，这是我们希望做到的。我觉得今年我们这个相声最大的意义就是相声结构的回归；今年最好的状态，不是作品有多完善，而是下来之后大家能说，苗阜王声能在春晚说这样的相声，不是像以前说几个笑话就得了。这样会有更多人给我们提供素材，我们能写更多这样的作品，我觉得这是好的。今年这么好的时机，领导这么支持，我们想即使让人家骂，相声也应该回归讽刺。

　　记者：但是历年春晚相声沦为段子，很多人都认为是春晚节目时间太紧迫不得已。这次春晚给你们多少时长？

　　王声：十来分钟吧。这个我觉得，一个晚会能给你多长时间？要想看长相声有的是地方，不用非在春晚，全国的晚会都是这样。人家给你十分钟就是很冒险的了，所以在时长上找麻烦，这事可以休矣了。

　　春晚谁最痛苦？语言类！审查审的就是我们

　　苗阜：语言类节目是最痛苦的，每次春晚最忙，一审二审三审就是审我们，审了那么多回，改了那么多遍，还有被毙了、几个月白忙活了的危险。而且人家一首歌能唱一辈子，我们攒攒攒，《满腹经纶》我们多喜欢的作品，去年晚会演完，废了，我们在哪儿都不能说了，见光死，人家永远喊再来个新的。有太多的心酸，太多的无奈。

　　王声：以前百试百灵的包袱，这里可能一百个就开一个了。平常看相声的观众看你都这模样（做张口仰望状），就随时准备要乐。春晚的观众这么看你（做皱眉斜视状），你说好乐不好乐？演员和观众是要互动的，观众不乐，演员就越演越没底，包袱就更不开了。

　　记者：听说央视给你们很多自由。

　　苗阜：央视语言组总导演汤导说了一句话让我很感动，“相声我不是专家，你们是。我现在能最多做到的，就是少折腾你们。我给你们尽可能多的宽松度，你们尽可能把节目弄好。”

　　记者：那还有人和你们说，“建议这样改”，或者“这个就别说了”吗？

　　苗阜：很少。除了有广告嫌疑的，比如“您是蓝翔技校学挖掘机的吧”这种，以及网络语言，这两样不许用了，其他关于反腐的还真是很少提。甚至一审结束之后他们还说我们批判力度不够，不过瘾，可以再放开一点，别收着，你们实事求是，想怎么说怎么说。

　　记者：所以你们这次后面，有人在撑腰吗？

　　苗阜：没有人！我们没有任何背景。

　　王声：《巧立名目》谁撑的腰，《牛大叔提干》谁撑的腰？人家出题目给素材了，如果这个作品没弄好，刷下来了，就没有这个活。那做得还不错，人家看着还像个相声，能在这个舞台展示，才让我们上。要说谁给我们撑腰，那就是相声给我们撑腰。

　　苗阜：我们也是顶着雷呢。

　　“老死皮”干不过“小鲜肉”，富贵于我们是大劫

　　记者：这个节目演完，应该会对你们的人气很有提升。

　　王声：我就知道这节目气人，不让回家过年，人气我倒不太知道。

　　苗阜：先把相声说好，人气对我们来说，就那样吧，再干你能干过小鲜肉吗？

　　王声：我谁都干不过，我没那体力。

　　苗阜：我也想把自己打扮成小鲜肉的样子。

　　王声：那你也蒙不了人。只要下来观众不说这不是个相声，不是个玩意，就行。

　　记者：火了之后，这一年，觉得自己有本质的变化吗？

　　苗阜：去年我们火了之后有短暂的兴奋，谁不兴奋谁假的；初一早上起来，几百万条的转发，没见过，我那微博原来一礼拜评论才四条。但兴奋之后更多是害怕。我很快就在青曲社后台挂上了“居安思危”的横幅，到现在都有，我们希望能够平安渡过此次“福贵大劫”。

　　王声：那你为什么要上春晚？

　　苗阜：这不让更多人关注嘛！

　　王声：别挨骂了。说到底就是个相声演员，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

　　奚牧凉 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