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国旅“头狼”余朝明的四十年
10月25日,西安国旅董事长余朝明获得由中国旅行社协会颁发的“终身成就奖”。余朝明领奖时发表获奖感言:“作为1978年投身中国旅游业的拓荒者代表,获此奖项,很有分量,倍感鼓励!”
从改革开放到现在,整整过去40余年。作为亲历者,他见证了旅游行业的巨变,从“一张白纸”到今天的硕果累累,目前仍还在一线岗位坚守,放眼旅游业寥若晨星。余朝明对品橙旅游表示说:“也许我这个点无法全面概括中国旅游发展整个历程,但可以很典型地折射出40年来入境游的发展历程。”
顽石与头狼 诠释余朝明
不久以前,中国人民解放军洛阳外国语学院“70届50年周年同学会”在北京举行。曾经洛阳外国语学院的老师、教授都来了。高朋满座时,余朝明深情而真挚地说了三个感谢:“第一,我要感谢中国人民解放军,给了我接受教育的机会,改变了我的人生;第二,我要感谢洛阳外国语学院的老师们,教会了我一门技能,从而改变了我的命运;最后,感谢命运的安排,在对的地点和时间遇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同学和战友。”
同学会期间,余朝明特地去看望了曾经的恩师,“北极光”杰出文学翻译奖获得者许渊冲教授。98岁高龄的许渊冲教授回忆起当年,对余朝明极为深刻的印象,并称赞他是一个非常调皮的好学生。
在余朝明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两副书画作品。其中,一幅上写着“顽石”二字。这是30年前,第七届全国委员会副主席马文瑞和爱人孙铭在西安同他一起吃饭时,送给他的。孙铭形容余朝明,既不是又臭又硬的石头,也不是随便的花花草草,身上不屈不挠精神的真实写照正如“顽石”一般。
另外一幅照片是余朝明去美国黄石公园时,一位华人摄影家送给他的。一只灰白色的狼趴在雪地上,眼神坚定地盯着前方的猎物。余朝明说,他特别喜欢狼的精神。对于猎物,狼从不手软。而对于自己的孩子,又极富有爱心。无论在多么艰苦的生存环境中,狼都有着顽强的生存能力。他认为,在团队中就需要有狼性的领导人。
熟悉余朝明的人说,他是一个敢说、敢做之人。在工作上,有想法、敢落地。在为人处世上,敢于说真话。因为“敢”,在旅游圈闯出一番自己的名堂,但也得罪了不少人。
顽石与“头狼”,正体现了余朝明的性格——坚韧、智慧、勇气。
一门技能 逆转的人生
余朝明出生在1953年的特殊时代里。“我是幸运的,成长在不规则人生里,却选择了一条喜欢且正确的路。”余朝明形容自己的成长历程。
16岁之前,余朝明就像个野孩子一样。由于60年代中期的历史原因,学校停课,父母工作繁忙,他长期处于无人看管的状态,也养成了顽皮淘气、放荡不羁的性格。
1969年,余朝明获得了进入中国人民解放军洛阳外院学习英语的机会。1974年,毕业后的余朝明先是到中国人民解放军昆明军区服役,后又于1978年回到西安。余朝明说:“掌握一门技能的时候,总会成为你人生中意想不到的一把钥匙。”
回到西安以后,余朝明被分配到陕西省外事办公室任外事干部。在上岗以前,需要通过一个听力考试,半个小时内听录音简述内容。余朝明至今都清晰地记得录音中播放的是《汤姆索亚历险记》,正好是他在洛阳外语学院时学过的内容。不到20分钟的时间,他一字不漏的把所有内容都抄写下来。当场考官惊呆了,最后只说了“马上报到”四个字。
就这样,开启了余朝明和中国旅游的缘分。当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旅游将会成为他奋斗终生的事业。
那时候,陕西省外事办公室分为外办、友协、华侨接待三个部门。余朝明被分到对外友协部门,主要是负责接待国外专家团队在中国的行程安排。由于良好的表现,他成了美国客人“钦点”的接待人员。美国友好协会副主席曾夸赞余朝明,“你的英语既维护了中国的立场,又不会让对方觉得尴尬。”
显然,余朝明游刃有余的接待能力是经过了长期的学习和实践。中美航线开通以后,他一个人被委以重任接待前泛美世界航空的首航团。美国客人很少提前准备讲话稿,只能临场发挥,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无稿翻译。此外,在接待过程中也发生了一个插曲。他误把美国国歌当成了普通歌曲在现场播放,美国客人全体站立起来。余朝明怔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也是这一次的教训,让余朝明认识到外交礼仪和服务接待的重要性,开始从零学起。
还有一次,在接待国外舞蹈演出团的时候,领导上台讲话,答谢现场的演员和编导,余朝明一下子想不起来编导的单词,还好旁边外交部的大姐提醒了他。结束后,大姐叮嘱他,学英语发音差一点不要紧,一定要掌握足够多的词汇量。
采访当天,他还在默写单词。原来直到现在,余朝明仍有每天复习单词的习惯。他说:“学习外语一定要猛抓词汇量,谁的词汇量大,谁就得天下。”
随着1979年9月全国旅游工作会议提出,旅游工作要从“政治接待型”转变为“经济经营型”,入境游市场突然之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爆发式增长。据统计,仅1979年,西安入境游客的接待量就已经超过了前20年的接待总量。
也是在这样的契机之下,陕西省旅游局成立了,余朝明分到旅游局下的旅游组中。
虽然80年代入境游发展的热火朝天,但当时国内的接待环境、设施、服务等各方面都存在着诸多问题。说起当时的囧态,余朝明表示,真的是苦中有乐。
据他回忆,入境客人基本都住在西安人民大厦,在当时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接待条件了。但大厦里没有行李车和礼宾部,只能由他和同事来送行李。特别是到下午6点以后,大厦的电梯就会停止工作,他们只能扛着行李爬到5楼。
此外,由于入境游客人数量太大,经常会遇到没有房间的情况,只能临时想办法。有一次,西安市没有房间,余朝明和同事大晚上把客人拉到五十公里外的兴平专家楼。当把所有客人安顿好以后,他们刚躺下就到了起床时间。那几年,这种情况几乎是家常便饭。
余朝明表示,虽然那个年代,国内的接待能力有些跟不上,依旧阻挡不了外国客人想要探索中国的好奇心,独特的社会体制和历史文化成为很多游客来到中国的理由。
一直以来辛勤的付出,让余朝明获得了第一次出国学习培训的机会。
敢为天下先
因为长时间的接待外国客人,国外的繁华世界早已在余朝明心中留下印象。据他回忆,外国客人早餐是5元/天的餐标,有白馒头、豆腐、咸菜和鸡蛋。午餐是50元/桌的餐标,有烧鸡、烤鸭等各种菜肴。放在当下,这可能不算什么,但和当时国内生活相比较的话,简直不敢想象。
回想起第一次出国的经历,他至今难掩激动的心情。余朝明说:“当天,我们住在香港的机场酒店里。到了晚上,当我独自坐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宽阔道路上的车水马龙,我突然哭了……当时的香港活色生香,一下子就把我迷住了。”
到了温哥华以后,他们去维多利亚岛参观了布查特花园,看到了花园里的儿童游乐场,以及各种的电玩游戏。那一刻,他想到了自己在国内3岁多的儿子,再一次落泪了。一向以硬汉形象示人的他,竟然两次泪目,可想而知这次旅行对他的冲击有多大。
正是因为这次难得的体验,也让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最终在西安落地成为创举。
一般情况下,入境游客人晚上都会有5元钱文艺项目的预算,但是外国游客看不懂电影和秦腔,余朝明安排客人去戏剧排练场看陕西省歌舞剧院的《唐长安乐舞》演出。
当时正值大夏天,天气非常炎热,场地里只有几个电风扇。把客人安顿好以后,余朝明、同事和美国文化旅行社的老板三人在场外坐下来闲聊。同事用陕西话说:“这么好的节目,这么差的场子怎么行的嘛?”余朝明突然灵机一动,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可不可以建一个像拉斯维加斯那样的演出场地?”美国文化旅行社的老板当场便表示可以投资。
余朝明向领导汇报了情况以后,开始着手寻找场地,但屡屡碰壁。那时,西安国旅和旅游局正准备联合盖家属楼。余朝明又大胆提议,把家属楼按照日本NHK帆船大楼的外形来建,帆船下方是餐厅和剧院,上面是家属楼。领导听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纯属胡闹。但经过一番据理力争之后,领导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建议。
1986年7月20日,对于余朝明来说终生难忘,这是项目开始动工的时间。家属楼建成以后,成为西安长安路上,除了西安宾馆以外最高的一个楼。如今,这幢楼依旧屹立在西安国旅办公地点的对面,余朝明上下班都能看到它。
余朝明敢想敢做的天性,也让他获得了美国迈阿密大学的留学机会。当美国俄亥俄州迈阿密大学的教育活动在西安进行交流时,余朝明就问领队陈教授:“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可以留学吗?”陈教授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但前提是要通过托福考试。
据悉,美国俄亥俄州迈阿密大学每年和广东暨南大学每年都有交流项目,有5个学生的互换名额。但如果学生托福不及格,就会空缺名额。陈教授当下便许诺,如果今年名额数量有空缺的话,可以把他加进来。第一次考托福,他就取得了627分的优异成绩,不仅顺利地拿到了留学资格,还获得了全额奖学金。
留学期间,余朝明经常到学校附近美国钢铁集团总裁家里过周末。他们结缘于早年的一次入境游接待中,后来彼此成为好朋友。毕业时,美国钢铁集团总裁还为他推荐了两个非常优越的工作机会,都被一心想要回西安的余朝明拒绝了。
就像余朝明说的一样,他一直都不是个乖学生,但一定是个好学生。早年在初级翻译和中级翻译考试中,他两次都取得了全省第一的成绩。后来在海外留学,他也以全优成绩提前取得硕士学位。因为一直心系着国内旅游事业的发展,余朝明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半年的奖学金,回到西安。
屡屡创新的“头狼”精神
1988年,余朝明学成归来,国内旅游市场的环境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年,国旅系统不允许再做外联业务,把原有的业务都被划分到陕西省旅游局下新成立的海外旅游公司。但西安国旅仍保留了业务骨干,坚持独立做外联业务。
自2000年起,随着改革开放进一步深化和国家整体经济水平的大幅提升,入境旅游成本大幅度增长,加上低价游的恶劣影响,入境游市场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对于深耕于入境游业务的西安国旅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有挑战,也有机遇。随着《关于积极发展国内旅游业的意见》和《旅行社管理条例》的发布,中国旅游业从外交事业的延伸与补充,转变成为国民经济的战略性支柱产业,国内旅游、出境市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速增长,余朝明开始率领团队在这两方面强强发力,很快发展成为西安国旅的主要业务支柱,保住了其在西安旅游市场的领头地位。
二十年间,余朝明也一步步从西安国旅部门经理走到了董事长的位置,成为西安国旅的掌门人。
期间,余朝明亲手主导了西安国旅的内部改革,使得西安国旅走向了正规化。他先从量化企业股份开始,拟定了《国旅职工持股会章程》。这份持股章程,被当时的陕西省财政厅厅长称赞为创举,并号召其他企业学习。后来,他又主导制定了西安国旅的《综合管理制度》,公司内所有的文件都汇编在红皮书中,每年出一本书,任何规章制度都有文可查。
余朝明表示,一个现代化的企业必须做到“制度面前,人人平等”。制度对于企业之重要,如同法律对国家。长期地坚持执行制度,比制订制度更难,难就难在制度的制订者能否带头执行制度。十年来的实践证明,西安国旅做到了这一点。
此外,余朝明还通过了副译审、译审两大高级职称,并担任省译协副主席。他曾翻译过《双城记》《钻石王朝》《太阳山警察所》《故园风雨梦》《高山别动队》等几十部、集电影或电视剧。
四十年岁月转瞬即逝,余朝明也会感叹时光匆匆,但他更多的是为祖国快速发展自豪地感叹:“目前,中国经济的发展速度令人惊叹。现在回想起第一次出国的所见所闻,再看看如今强大的中国,很多方面已经不仅仅是追平,甚至超越、领先于全球。随着我国强国态势的不断展现,我非常看好中国旅游产业的未来发展。”
在《狼图腾》中有这样一段话:在残酷竞争的世界,一个民族,首先需要的是猛兽般的勇气和性格,无此前提,智慧和文化则无以附丽。西安国旅在余朝明这匹“头狼”的带领下,依靠群狼战术屡战屡胜,在旅游战线40年中立于不败之地。
编辑:解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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