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首次义剪

　　前年初到医院当义工，不久就觉得每月一天太少，想再跨组加入义剪组，为病友剪头发。我以为剪头发只要剪刀用得顺手就行。我在原乡曾学剪发三个月，初来新加坡时也在联络所学剪发三个月，期间用掉几顶假发练剪，也曾在若干朋友头上动剪，凭这样的“资历”和“经验”，我以为加入义剪行列一定没问题。

　　事实不然。首次观摩，发现义剪的义工个个动作纯熟，而且使用较多的是电剪，剪刀只是辅助工具，而我从未用过电剪。一名义工告诉我，病友的身体状况不耐久坐，所以动作要快，而为防万一，最好多用较安全的电剪，建议我去联络所重新学过，说现在的美发课，除了用剪刀还教用电剪。一腔热情遇上了难字当关，我打了退堂鼓。

　　几个月前，一名礼佛的美发业者知道我曾有心投入义剪工作不果，愿意教我手艺，于是我有空时就去她店里耗半天，观摩她的剪发手法；有时也带男性友人去店里让我练习电剪(电剪不能用假人头练习)，而美发师就在一旁指点我如何拿梳子，如何视情况变换电剪的角度……

　　两个星期前突然接到一名已经加入义剪的朋友通知，要我在次日早上8点在医院门口见面……我感觉自己的血流加速，心情紧张了，赶紧到美发院告知师傅这个消息。她说：那今天练多一点，明天的信心才会多一点。我于是把一个中长发的假人头剪到成了光头为止，希望恶补有效。

　　次日，我首个剪发的对象竟是在病床上的，难度比坐轮椅的还要高。我硬着头皮故作老练地操作电剪，不让病友看出我其实是菜鸟……剪到一名会讲汉语的马来西亚病友时，他说要剪快一点，好不好看没关系，反正没人看他，说完一滴泪珠滚出他的眼角，我为他拭去眼泪告诉他不要想太多。看着他陷进去的半边头，除了心酸我还能多为他做什么？

　　一名坐轮椅的阿姨突然嚷着她不要过年，不要剪头发，头发要留给她的侄女剪。这一层楼的病友是失智者，我哄她：“不要过年没关系，剪一点点不要让头发乱翘就好，其他等你侄女来了给你剪。”这阿姨温顺了，她说我人很好，不再抗拒剪发了。我也说话算话，只剪一点。

　　有的病友虽然年纪大了，还是爱美，有所要求。义剪要考虑病友实际的需要——清洗方便，还要照顾到外貌；后者是我还要加强的，冀望假以时日，电剪在我手中能如行云流水般地流畅顺意。

　　首次义剪耗时四小时，才剪了七个头。心得：没那么简单，还待磨练，还需学习。(摘编自新加坡《联合早报》 作者：蔡履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