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一家子:记全国最美家庭曹建成家庭

23.12.2015  19:18

 

两颗苦瓜

现在亲戚邻里都以羡慕的口吻说他们老俩口长寿、命好、有福。可很少有人知道他俩真正是结在一条蔓上的两颗苦瓜。夫5岁时,随其爷爷、父母亲由曹家圪崂迁到下佛崾村,八岁时,母病逝,不久父又去当红军,他便成了“孤儿”。家里穷得叮挡响,吃了上顿没下顿,不到十岁的孩子就要揽工放羊,下地干农活。妻老家是延川呼家老沟,不到一岁时随父母来到南河定居。不到十四岁,母病逝,全家的家务活以及照看妹妹的担子就由她一肩挑起来了。

1946年夫妻结合时,家里穷得就像说书词中唱的:“十个囤囤九个空,一个不空放些苦菜根。吃得断顿搭断顿,老鼠饿得发迷昏。”那时他们家的老鼠是不是饿得昏迷过,咱不知道,但听说全家的粮食只有半碗红面(高梁面),全靠借来东家一碗,西家半碗的那点粮拌着野菜、树皮、陈糠、谷叶度日。

这样的家,自然不会有牛、驴等牲畜,耕种碾磨全是人的苦力。好在女主人从小练就操持家务的本领,喂鸡喂猪她都会,临过年卖一头猪,可以有点成总钱,为这个不像家的家置办点家具。夫会弹棉花,走村串户,既糊了口,又能赚毛二八分的油盐钱。

六个子女

光景渐好,拖累渐大。1947年长子出生了,家里已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又生了一个儿子,当红军的父亲也回来了,四口之家是安乐的。那时的生活,能吃什么好的?儿子自然是先天的营养不良,瘦小多病,眼疾以致眼睛出血,右眼基本失明,两岁时又被大火烧伤。第一个宝贝儿子给这个穷家带来欢乐,同时也给这个家又添了许多麻烦与负担。人口在逐渐增加,子女六个,小时候穿的都是破衣烂苫,睡觉溜的山羊毛沙毡。八九个人的衣服鞋袜全靠妻一针一线往过缝,还要推磨、碾米、喂猪、喂鸡,再做一大家子饭,说实在的,养这么一群猪娃也不是一件易事。虽然这样,这些孩子的童年是快乐的、幸福的。他们是在母亲的纺车边、油灯下,听着民歌、道情、“毛野人”、“七姐”这些故事入睡的。长子伯植说:“母亲的歌声优美极了。‘一毛钱的袜子,两毛钱的鞋,三毛钱的丝裤带掉下来嘛吴蛮友。’这些民歌我五六岁就会唱了。父亲是秧歌把式。我看见坐水船的女人(实际是男人装盼的),腿盘得圆圆地坐在船上,船像水上漂一般,艄公的棍一撬,船还得溜溜打旋,我好奇怪,好羡慕噢!父亲还是伞头,我能跑动时,就跟在父亲后边看,再大一点我就跟着大人扭秧歌、打鼓。我小时候极喜欢打鼓,没鼓,逮住什么敲打什么。父亲弹一斤棉花才赚一两毛钱,但为培养我的爱好,竟舍得花十二元钱给我买了一面战鼓。因此我七八岁时既能打一手好鼓,还会拿烂锅盖当伞,领一群孩子们唱:‘进得大门抬头看,窑硷上压个灯笼杆,风刮灯笼得溜溜转,祖祖辈辈当富汉’。‘进了大门仔细观,这家的院是绺绺院,绺绺院来是好院,圪里圪崂都窖银钱。’也与其他小孩用秧歌开玩笑:‘你这个娃娃一点点,嘴头子好像个猪掀掀,脑上戴个草圈圈,唱不成秧歌瞪眼眼。’

正是由于有这样良好的艺术薰陶,他们兄弟姊妹六人有五个是搞艺术的。至现在老大伯植是一级编剧;老二伯祯是长笛、萨克斯教师,三级演奏员,后为专职文化经理(再未评职称);老三伯涛一级作曲;老四伯炎一级演员;小女雪琴二级演奏员(古筝、古琴、二胡);长女雪娥因身体条件所限,未搞艺术,是语文教师。现连同媳妇及孙子辈,全家有15人从事专职或兼职文化艺术工作。有人开玩笑说:“啊呀,日怪,两个老农民,培育了一窝艺术家。

现在他们一家人就可以组织一台晚会,而且具有专业水平。延安电视台、陕西电视台分别都给他家做过多次专题报道,《老曹一家过大年》、《老曹一家庆国庆》、《老曹家过中秋节》、《老曹家的春节》等一家人以文艺演出形式过节、搞庆典的报道在中央电视台、陕西省电视台、延安电视台都播出过。

一家好人

曹建成、呼玉梅夫妇的为人处世在方圆都是有名的,只要认识他们,不管是否得到过他们的接济,都会异口称赞:“这家好人。”到孩子们长大、上学,成家立业时,他们还经常教育子女:老实做人,诚心待人,热情帮人。由于受到父母的优良传统影响,子女这一辈六兄弟姊妹在社会上也有较好的口碑。乡里乡邻又说:“啊呀,一家好人。

不是因为他们现在的光景翻身了,别人有意恭维,应该说是他们老两口把事做在那儿了。

曹建成一生务农,从小就给人打过长工,揽过短工,当过红军,抬过担架,这一切使他早年便深知人间冷暖,也悟出了出门人和落难之人更需要关怀照顾。

自1955年成立互助组起直到1984年落实责任制前,他一直担任村干部,先后任村长、社主任、村支书等职。老俩口热心集体事业,为集体利益能吃亐受罪。自己的窑洞、新铺盖腾出来为下乡、驻队干部用,宁可让自己的子女吃粗粮,细粮、好饭要留给干部吃,且不收分文。他们不光对干部好,连串乡做生意的及货郎担也给管饭。杀猪吃肉时一定要把邻近小孩都叫来一起吃。有稀罕物、好吃的,总要给邻居送一点。在那困难的年代里,要饭吃的来了,还要满勺满碗给米给面,天冷还要留回来坐在热炕上给一碗热饭吃,如果正好饭吃完了,面汤、稀饭泡团子也要给碗热的。村里人过红白事,因他家窑多,既接待亲戚,也接待吹鼓手。过去的吹鼓手在延川是被人下看的,他们不讲究,村人们不愿接待这“黑七溜八”的吹鼓手。但他俩不嫌弃,儿子们也喜欢,吹鼓手住在他家,他们既能听唢呐曲,说不定还可以要一半个破咪咪(唢呐哨),他们兄弟四人都喜欢吹唢呐。早在1952年,同村曹金财家过事,让他家接待吹鼓手,有一名叫高文正的吹手(吴堡人)酒后得了重病,卧床不起,奄奄一息,老曹又是拔火罐又是用针挑,妻给做好吃的,另吃另喝伺候着,经过多天的治疗和伺候,病人康复,千恩万谢,直呼救命恩人。2008年10月曹伯植与延安电视台人员一起下乡,行至延川县贺家渠采访盲艺人罗战胜,罗见伯植便问:“我爷爷奶奶身体还好吗?”问得伯植莫名其妙:“说谁呢?我怎知道你爷爷奶奶呢?”他说:“不是,我问你爸你妈呢。啊呀,可是好人,我们盲人下乡说书和要饭的一样,谁都看不起。到你们村常住你们家,有一次在你们村演出正好我病了,你妈知道后,留在家里,又拔火罐又喂药,除管饭还给另冲奶粉和糖水,三天后我的病好了。好人啊!我赶死也忘不了……”是的,他们一直这样,直到七、八十岁,住到培植学校后,他们对厨师、学生、年轻教师都像呵护小孩一样呵护他们,给吃给喝,有病给拔火罐喂拌汤,因此学校的年轻员工、学生们都非常亲切地呼他们爷爷、奶奶。收假后孩子们到校,先要去看看这两位爷爷、奶奶。

采访将结束,伯植说:“条件所限,我的父母没读过圣贤书,我们小时候也没背过《弟子规》、《三字经》。但我们懂得了如何做人,如何处世,这一切都来自于父母那朴素的处世哲学和他们的言传身教,这是我们一辈子受用不尽的农民儿子的‘圣经’。父母能长寿,我们能有今天的生活,既占党和政策的光,也是父母积的德。现在我们一大家子38口人,要完全集中一次不容易,但父母过生日、过年过节、出嫁结婚、小孩满月等活动是必须大家在一起的。平时也会不约而同地三两家聚在父母这里,尽享天伦之乐。

世上家家的情况各有不同,但天下的父母都是伟大的,愿天下父母都能长寿、每个家庭都能幸福。